其實林熙不知道,白恩能拿出這幾個物件,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。</br> 雖然他的祖父,從法國指揮官那里得了不少寶貝,卻因為種種原因,已然遺失了不少,現在還剩下的,只不過三四十件而已。</br> 在這三四十件里面,能被稱為孤品的古董,也只有八九件而已,而且都被他送給了珠寶大亨,也就是林熙現在看見的這些。</br> 關于這次賭局,他的確是想造勢不假,卻沒想到造勢過頭了,連五大家族都來了人,讓他覺得騎虎難下。</br> 他原本還計劃,隨便用四個物件來敷衍應付,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,就只能去找古玩大亨,說了好多好話,才把這四件孤品拿過來做堵住。</br> 如此說來,他這次也算背水一戰了,如果今晚輸了的話,估計也沒臉去見古玩大亨了。</br> 而且他帶來的這四件古玩,恰好都是應對林熙手里的那四件,比如林熙現在上手的三顧茅廬青花大罐,對應的就是鬼谷下山青花大罐。</br> 只見這個青花大罐,高約27公分,直徑約34公分,上口徑約21公分,底座直徑約20公分,為唇口短頸,豐肩圓腹,寬淺圈足,足底平削倒角,底有旋紋。</br> 還有明顯的墊燒痕跡,釉面較白,積釉處泛青,應該是用進口蘇青料繪制,發色較為艷麗,凝聚斑明顯,主體紋飾為“三顧茅廬圖”。</br> 圖上七個人物形象生動,栩栩如生,諸葛亮端坐堂上,一書童手捧書卷靜候一側,一童子向諸葛亮報告,門外劉備求見。</br> 在大罐另一側,是劉備在草堂外畢恭畢敬的等候諸葛亮召見,張飛、關羽站在劉備身后,周倉扛著青龍宴月刀,牽著赤兔馬緊隨其后。</br> 從整體來看,畫面上的風光秀麗,景色怡人,以各色自然景觀,以及小橋流水和草堂構成了恬靜的南陽風光,堪稱是絕代佳品。</br> 剛才林熙也用天眼異能看過,這件大罐的確是真品無疑,其中蘊含的紫金色光芒,并不比成化斗彩雞缸杯少多少。</br> 看完青花大罐,林熙又看向下一個物件,那是兩只明代永樂年的,青花竹石芭蕉紋梅瓶,而且也是成對的,堪稱精品中的精品,分別對應林熙的豇豆紅菊瓣瓶。</br> 我們都知道,梅瓶也叫做經瓶,是傳統名瓷的一種,最早出現于唐代,于宋遼時期較為流行,并出現了許多新品種。</br> 其通常被用來當做盛酒用器,而不是有些人認為的花瓶,最大特點是造型挺秀、俏麗,又因為瓶口較小,只能插梅枝而得名,所以明朝以后被稱為梅瓶。</br> 白恩帶來的這兩件梅瓶,高約四十厘米,口徑約五公分,足徑約十二公分,具有明顯的明代風格,瓶口較小帶蓋,蓋上有寶珠形紐,圓肩下漸收,地步平穩。</br> 還在蓋紐和蓋面中央飾蓮瓣紋,蓋壁上繪折枝花卉,肩飾正反連貫的如意云紋,如意云紋內穿插繪折枝花卉。</br> 再往下的主題紋飾,繪竹石芭蕉襯以坡地、花草,宛如園中小景,足部繪蓮瓣紋及卷枝紋各一周,蓮瓣內繪各種折枝花卉。</br> 整體來看,堪稱造型秀美,青花色澤濃艷有變化,使畫面具有層次感,是永樂青花瓷器中的佳品,要論市場價值的話,或許還在豇豆紅菊瓣瓶之上。</br> 至于最后那副古畫,被林熙緩緩展開后,首先引入眼簾的不是畫中內容,而是畫卷右上角的提拔和鈐印,差點驚掉他的下巴。</br> 在那副提拔下面,赫然印著“體元主人”的陽文印章,這幅印章的來頭不小,如果林熙沒記錯的話,甚至比“膽昭日月”還要大幾分。</br> 因為“膽昭日月”,已經被雍正皇帝賞賜給孫嘉誠,而這個“體元主人”,卻是康熙皇帝的私人用章,代表康熙皇帝本人,也從未賞賜過臣子,可見其分量有多大。</br> 要知道自己用的東西,和已經不是自己的東西,可完全是兩個概念啊。</br> 通過這個印章也能看出,這幅畫的確是流傳自宮廷無疑。</br> 看到這里,林熙不禁露出苦笑,白恩為了這次賭局,可謂是用盡苦心,甚至為了讓賭局對等,他帶來的這四個物件,傳承來歷等各個方面,都要比林熙那四件好很多,甚至還隱隱超過。</br> 也就是說,他對這次賭局已經報了必勝信心,才敢如此大張旗鼓。</br> 可林熙又很快搖頭,賭局上面光有信心是沒用的,關鍵還是看最后的輸贏,才知道鹿死誰手。</br> 想到這里,林熙繼續往畫卷上看去,這幅畫名叫《雨余春樹圖》,畫中描繪了遠處高山,近處高士對談的場景,山石林木用筆稍顯稚嫩,兼有復古與裝飾的意趣。</br> 在畫卷中間,有一條寬闊溪水,將畫面縱切成上下兩段,上段是遠處的崇山疊嶂,山峰聳立,主峰兩側的山峰較矮小,隱約可見。</br> 中間山峰頂平壁峭,山上和山坡處樹木成林,郁郁蔥蔥,山腳臨河處座落著幾間屋宇草舍,掩映在叢樹蔭下,河灘上有兩位高士邊閑聊邊觀賞風景。</br> 而在溪水夾岸,就是這幅畫的下段,也是這幅畫的主題,夾岸坡陀疊起,崎嶇不平,有的坡陀伸展至水上,坡陀上長有幾棵高大的松樹和其他雜樹。</br> 古松蕭疏錯落,與坡陀上的平臺相參,臨溪處筑有一小亭,有高士策杖優游,間吟望遠悠閑自在,展現出一派隱逸文人的詩畫境界。</br> 除此之外,在畫卷右上角還有提拔:“雨馀春樹綠陰成,最愛西山向晚明,應有人家在山足,隔溪遙見白煙生,余為瀨石寫此圖,數日復來使補一詩,時瀨石將北上,舟中讀之,得無尚有天平、靈巖之憶乎。”</br> 最后這幅畫的落款,竟然是與唐伯虎齊名的文徵明,若以來衡量這幅畫,的確刷開“畫狀元”好幾條街,絕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。</br> 文徵明是誰?</br> 他是中國繪畫史上,與沈周、唐伯虎和仇英齊名的“明四家”,也叫做五門四家,又在詩文上與朱云明,唐伯虎和徐禎卿并稱“吳中四才子”,也就是我們熟知的江南四大才子。</br> 還被人稱之為四絕全才,書畫造詣還在唐伯虎之上,而這幅《雨余春樹圖》,就是他早年畫作中的佼佼者。</br> 林熙聽舒老說過,這幅畫被收藏在臺北故宮博物館,所以記憶深刻,可當他看見這幅畫后,卻突然反應過來。</br> 不說臺北的故宮博物館是否真有這幅畫,只怕有也是假的,因為他用天眼異能看過,這幅畫絕對是真品無疑,也就證明臺北那副是假的。</br> 而關于文徵明,還有個新奇的典故:傳說寧王朱宸濠,因仰慕文徵明的賢德,想聘請他做幕僚,可他卻托病不去,寧王疑心不相信他,就叫人前去試探,如果真是病了,就讓他好好養病,如果是故意托病,那就秋后算總賬。</br> 可該要怎么試探,卻成了大麻煩,總不能見了面直接問吧?就算問了,人家也肯定不會說啊!</br> 于是寧王想了個辦法,聽說文徵明是四絕全才,書法造詣很是不凡,便叫他臨寫十本《千字文》,且每本字跡必須完全相同。</br> 這顯然是在故意為難,怎么可能自己完全相同?</br> 但寧王卻知道,文徵明有個絕活,可以將十張紙疊起來,在上面揮灑書法,筆道勁力能穿透所有紙張,直透最底下的書案,并且每張字跡清晰,如同新寫的一般,堪稱是入木三分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