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一一之所以哭鬧,其實是情有可原的,從龔浩強叫住大頭開始,就開始兇神惡煞的苦苦相逼,甚至后來還叫來了保安。</br> 她畢竟還年齡小,不知道保安和警察的區(qū)別,只以為那幾個穿著制服的保安,是龔浩強叫來的警察叔叔,還要把她和大頭叔叔帶走。</br> 雖然后來警察叔叔走了,可龔浩強卻愈加猙獰兇惡,把她嚇的不輕,哪怕她再怎么懂事,在面對未知恐懼時,也只能用哭聲求助。</br> 不過在此之前,就算她再怎么害怕,也還是憋著小臉忍住了,只用怯生生的眼神看著龔浩強。</br> 因為小一一知道,龔浩強是個壞人,就會欺負(fù)大頭叔叔。</br> 可就在剛才,龔浩強揚言要開除林熙,還說林熙是個壞人,頓時讓她憋不住了,開始哇哇大哭起來。</br> 她不知道巧舅舅來這里做什么,卻知道巧舅舅要被開除了,要不是她來找巧舅舅,就不會遇到這個壞蛋叔叔,壞蛋叔叔也不會開除巧舅舅。</br> 小一一心里又急又怕,這才大聲哭了出來。</br> “一一乖,大頭叔叔帶你找舅舅去,咱們不理這個壞人,等會舅舅看一一哭了,就該不漂亮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看見小一一哭了,大頭也顯得手足無措,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才好,他雖跟老婆結(jié)婚五年了,可是到現(xiàn)在都沒有孩子,對哄孩子這方面,完全就是個門外漢。</br> 所以他只能學(xué)著電視里,蹲下來把小一一抱在懷里,想盡辦法的輕聲安慰著。</br> 至于龔浩強,則完全被他無視了,又或者說,他根本沒把龔浩強放在心上。</br> 還有那些圍觀的人,看見小一一哭鬧起來,也都指指點點議論紛紛,試想龔浩強連個孩子都能嚇哭,可見素質(zhì)的確不高。</br> “壞叔叔是大壞蛋,不要開除巧舅舅,一一不要開除巧舅舅······”</br> 或許是天真無邪、童言無忌,大頭的安慰不僅沒半點用,反而小一一哭的更兇了,因為她現(xiàn)在認(rèn)定了,龔浩強要開除林熙。</br> “丑丫頭哭什么哭,要哭回家哭去,有其父必有其女,有什么樣的舅舅,就有什么樣的侄女,身上那背的是什么破東西,果然是窮山溝溝里出來的,沒什么過世面,一個破瓶子還當(dāng)成寶似得掛在身上,你那個舅舅我今天開定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面對小一一的哭聲,龔浩強非但沒有惻隱之心,甚至還對她惡言相向,讓旁邊那些圍觀人群,議論聲再次嘈雜起來,職責(zé)大人的事情,怎么能扯到孩子身上呢。</br> 可惜龔浩強已經(jīng)失去了理智,只要能讓林熙和大頭吃癟,他也顧不得什么手段了。</br> “一一乖,聽大頭叔叔說啊,這里沒有人能開除舅舅,誰也不能知道么?我們現(xiàn)在就找舅舅去,等會舅舅看見一一來了,肯定會很開心的······”</br> 大頭手忙腳亂,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,而他對龔浩強的惡言相向,也沒心思放在心上,只想快點去找林熙,讓小一一別再哭了。</br> 至于龔浩強這里,等回過頭來再慢慢收拾也不遲。</br> “怎么回事,這是怎么回事?”</br> 可就在這個時候,大頭帶著小一一還沒來得及走,背后便突然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,那個聲音由遠(yuǎn)及近,猛然回蕩在休閑區(qū)內(nèi)。</br> 聽見那個渾厚的聲音,大頭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,然后向聲音來源看去。</br> “任老板,您可算是來了,你們這個員工也太不懂規(guī)矩了,工作時間到處亂跑不說,還在這里沖撞客人,今天幸好叫我遇到了,要是遇到了別的客人,不是影響貴酒店的形象嘛。”</br> “所以我覺得,您有比要做出嚴(yán)厲處罰,以儆效尤,對了,還有個叫林熙的服務(wù)生,也跟這個廚子是一伙的······”</br> 還沒等大頭說話,龔浩強便向那個聲音迎了過去,然后來了個惡人先告狀,說起了大頭的不是。</br> 而且他相信,當(dāng)著這么多人的面,又是在這種場合,來人必定會做出相應(yīng)處罰,哪怕是象征性的也好。</br> 甚至他還相信,憑著自己這點薄面,來人還是會給自己的,想到即將得逞的陰謀,他心中忍不住得意起來,幻想著林熙和大頭被開除的樣子。</br> “老二!”</br> 與此同時,大頭也轉(zhuǎn)身向來人看了過去,只見他身姿魁梧,濃眉大眼國字臉,看起來頗為剛毅,身上藏青色的中山裝,更添了幾分老成的感覺。</br> 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,是他臉上不知在哪兒留下的殘疾,有條細(xì)細(xì)的疤痕,從左眼眼角處,橫穿了半張臉,看起來頗為嚇人,好像是蜈蚣攀爬似得。</br> 這個人不是別人,正是龔浩強新攀上的高枝兒,也是甬名國際酒店的老板任勇,他接到老丁的消息后,急忙匆匆趕了過來,生怕惹下什么大事。</br> “大哥,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</br> 任勇龍行虎步、虎虎生風(fēng),給人以壓迫般的氣勢,可他來了這里后,并沒有搭理龔浩強,而是快步來到大頭身邊,低聲詢問了起來,反倒對龔浩強的黑狀置若罔聞。</br> 就任勇這副派頭,如果放到外面去,沒人知道他是老板,或許別人都會以為他是黑幫老大。</br> 可就是這個滿臉煞氣的人,到了大頭身邊,卻老實的不能再老實,好像幫派小弟見了大哥似得,就差舔著臉低眉順眼了,全然沒有半點老板的樣子。</br> “老丁讓你來的?”</br> 因為任勇的出現(xiàn),大頭暫緩了去找林熙的步伐,畢竟不管怎么說,任勇是酒店的老板,他又是酒店的廚師長,人前人后的,總要給點面子才行。</br> “是,老丁剛才讓小麗通知的······”</br> 小麗是任勇的秘書,剛才接到老丁的通知后,知道事情重大,立馬通知了任勇,任勇這人急忙趕了過來,免得惹下什么大簍子。</br> 而且接到這個消息時,他對龔浩強也大感頭疼,看得起你給你張邀請函,讓你過來見見世面,結(jié)果你倒好,惹到誰頭上不好,偏偏惹到大頭頭上,這不是沒事找事嘛。</br> 早知道這樣,就不該給他那張邀請函。</br> “既然是老丁通知的,你還來問我怎么回事?”</br> 這會的大頭,早已經(jīng)沒了平時的憨態(tài),反而露出別樣的氣勢,這種氣勢不是久居上位的威嚴(yán),也不是頂頭上司對下屬的壓迫,而僅僅是兄長對弟弟的質(zhì)問。</br> 面對這種氣勢,任勇頓時大感淋漓,甚至是倍感壓力,不知道該如何是好,而他心底對龔浩強的頭疼,也漸漸變成了埋怨,怎么會有這么不開眼的東西。</br> 至于大頭和任勇的關(guān)系,說起來就比較復(fù)雜了,他們本來無親無故,而且小的時候,任勇就是個街頭混子,有次不知得罪了什么人,被人拿著西瓜刀追殺,幸好被大頭遇見了,想辦法把他救了下來。</br> 任勇臉上的傷疤,就是在那時候留下來的。</br> 救命之恩,當(dāng)涌泉相報,任勇是個重情重義的人,從那以后他就認(rèn)大頭為大哥,大頭也勸他改過自新,以后好好做人,算是承認(rèn)了這個兄弟。</br> 后來聽從大頭的勸導(dǎo),任勇改頭換面從新做人,只是那時候大頭也很窮苦,兄弟倆就去幫人打短工,兄弟感情也日益身后,任勇對大頭這個大哥,也是越來越尊敬。</br> 不過大頭雖然灑脫,卻眼里揉不進(jìn)沙子,只要是違背了原則,不管任勇有什么理由,肯定會好好收拾他。</br> 所以這么多年下來,任勇對大頭是又敬又怕,卻又把他當(dāng)成比親兄弟還親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(yuǎn)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(fēng)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(yuǎn)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(yuǎn)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(fēng)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