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頭再給龔浩強加了把火,讓其他人跟著議論起來,能來這個展廳賭石的人,多少都有些身家,他們私下里雖然難免有些不為人知的齷齪,可是在賭石的時候,卻都是敞亮人,不管最后誰輸誰贏,都沒人會輸不起。</br> 而像龔浩強這樣,吞吞吐吐,推推拖拖,一點都不爽快,顯然是輸不起的表現,甚至還有人懷疑,龔浩強是不是看不起他們。</br> “既然兄臺有這個意愿,我要拒絕了就是我的不是,那行吧,就請各位做個見證,這塊半賭毛料我今兒切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龔浩強被大頭氣的不輕,連眼眶都紅了,甚至呼吸都開始急促,他現在被逼到這個份兒上,又有那么多人看著,他能說不切?除非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!</br> 所以他被逼得不得不答應解石,不過基本的場面話,他還是說的很漂亮,聽起來底氣十足。</br> “黃老板,能不能央你幫個忙,幫我解下這塊毛料,我也不是很會解石······”</br> 龔浩強打的主意不錯,他不是不會解石,而是這個時候不想解石,他那塊毛料里面雖然肯定有翡翠,可翡翠有多大,品質怎么樣誰都說不準。</br> 再說能否把翡翠完整的解出來,也是個考驗技術的活兒,他雖半只腳踩進了賭石這行的門兒,卻還沒有那個技術。</br> 而林熙和大頭的毛料,翡翠都已經被完整解出來,他想要搶風頭,也只有切出完整的翡翠,偏偏他又沒這個本事,所以只好找老黃幫忙。</br> 要知道老黃在這行混了這么多年,這點本事肯定是有的。</br> 退一萬步說,就算老黃在解石過程中出了差錯,把里面的翡翠破壞了,也跟他扯不上關系,相反他還可以借此說老黃的不是,可謂一舉兩得。</br> “龔董,不是我不幫忙,只是你也知道,做我們這行的只管賣毛料,其他事情一改不管,剛才林老弟那料塊料子都是他自己切出來,龔老板你就不想自己切?”</br> 在這行混了這么多年,老黃早就變得圓滑通透,什么樣的場面人沒見過?龔浩強那點把戲在他眼里,就猶如洞若觀火,一眼就能看透。</br> 若非龔浩強照顧了生意,換成其他時候敢這么算計他,估計早給轟出去了,哪還會說這些場面話。</br> 至于龔浩強的那塊毛料,他是的確很看好,甚至在他出門前,家里長輩也覺得看好,只是有了大頭那塊冰種陽綠的翡翠珠玉在前,要想超過去實在太難。</br> 況且今天連續發生了兩次邪乎事兒,讓誰都不看好的毛料切出了翡翠,誰說難保不是發生第三次?他可不想這個時候砸了自己招牌。</br> “龔老板,雖然我不能幫你解石,但是有點小建議,不知道你遠不遠聽。”</br> 老黃沉吟了片刻,覺得不能太厚此薄彼,把事情做得太絕,便決定給點指點,至于龔浩強聽不聽,那就不是他的事了。</br> 原本龔浩強心里憤憤不平,覺得老黃是在故意掉他面子,因為剛才林熙解石的時候,老黃都湊了上去幫忙,現在自己求他卻不肯,明擺著不是看不起他媽。</br> 可當他聽了老黃的化后,又頓時大喜:“黃老板請說,我洗耳恭聽。”</br> 老黃拿起那塊毛料看了看,用手在上面劃出一條直線,示意道:“龔老板不妨從這里切進去,看看里面輕快如何,如果好的話,再摸摸擦出來也不遲。”</br> 老黃之所以幫龔浩強,除了不想做的太絕以外,也是對那塊毛料比較看好,想看看里面的翡翠怎么樣,也是想證明自己沒有看錯。</br> “有了黃老板這話,我心里也有底多了,就聽黃老板的······”</br> 看著老黃劃出的直線,龔浩強沉吟了下,覺得從那里切進去,的確是最妥當的辦法,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,當即固定好毛料,啟動解石機切了進去。</br> “嘿,哥們兒,到底行不行啊,要是等會出了翡翠,咱們可就下不來臺了。”</br> 在龔浩強解石的時候,大頭抱著他那塊翡翠,走到林熙旁邊拉了拉它,顯得有些不自信。</br> 他剛才那么刺激龔浩強,顯然是在報復,想看龔浩強出丑,如果等會切出翡翠來,這個愿望估計就要落空了。</br> 甚至那些圍觀的人當中,也有人看出了他的想法,正抱著手臂準備看好戲呢。</br> “我也說不好,不過他現在不是在切了嘛,等會就有結果了,你還怕什么啊,難道他出了翡翠,還能把你吃了?”</br> “要我說啊,你應該高興才對,有了這么大塊翡翠,回去你老婆肯定不會讓你睡沙發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接過名片,客套兩句打發了眼前那人,顯然是那人認出了林熙,故意上來想結交,但看林熙正和大頭交談,也就識趣的退走了。</br> 而林熙對大頭的擔心,倒是覺得不以為意,因為那塊毛料里面,注定出不了翡翠,兩百萬塊錢也鐵定打水漂了,既然是注定了的事情,也就不會再興趣盎然,發而心情大好的開起了玩笑。</br> “嘿嘿,說的也是,我老婆就喜歡這些花花綠綠的,反正我是搞不懂,這些珠光寶氣的玩意有啥好看的,也不嫌戴在身上硌的慌,不過誰讓她喜歡呢,我這也沒辦法啊!”</br> 林熙那么一說,大頭也就釋然了,是啊,自己干嘛老跟龔浩強過不去呢,覺得看他不順眼,那就不看好了,惹不起還躲不起么,再說又何必看他的臉色,又沒有媳婦好看。</br> 提起自己媳婦,大頭不自覺的露出幸福之色。</br> 另外那邊,龔浩強還在專心解石,額頭上也冒出了汗水,這會已經過了正午,去用餐的人也都回來了,展廳里比先前熱鬧了不少,圍觀的人也越來越來,他們全都看向解石的龔浩強,讓他倍感壓力。</br> 而且可以試想,如果那塊毛料切不出翡翠,得該讓那些人如何唏噓。</br> “哐當······”</br> 隨著最后一聲“咔嚓”響起,解石機下的毛料分成兩半,并有一半落到旁邊桌子上,發出哐當響聲。</br> 這塊讓絕大多數人都看好的毛料,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,促使所有人都看了過去,看看里面的翡翠到底怎么樣。</br> “那什么,黃哥,我不是很懂翡翠,能不能請你說說,龔董這塊毛料切出來沒有啊?我有點看不明白,你給講講唄······”</br> 大頭的聲音,搶在所有人之前想起,而且聲音中充滿幸災樂禍,以至于讓其他人忘記了感慨,并在心中暗罵,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認,顯然是給人火上澆油啊。</br> “這塊料子看著不錯,卻是中看不中用啊,這下垮了······”</br> “老毛,你剛才不是要三百萬買這塊毛料嘛,人家大頭兄弟可是救了你啊,要不你可就虧大了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怪事年年有,今天特別多,看不透了,真是看不透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大頭幸災樂禍過后,其他人也都傳出感嘆聲,無一例外都是在唏噓,因為龔浩強這一刀下去,什么都沒解出來。</br> 尤其是剛才那個,揚言要花三百萬買下那塊毛料的老毛,更是暗暗慶幸不已,幸虧沒有一時沖動,否則現在的龔浩強就是他了。</br> “不可能,這不可能,這絕對不可能!”</br> 望著眼前分成兩半的毛料,龔浩強整個人都傻了,明明表現這么好的毛料,怎么會沒有翡翠呢?</br> 里面的翡翠呢,去哪里了!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