龔浩強還在夸夸其談,卻又察覺到紫藍不喜,頓時心中大驚,連忙安撫紫藍的情緒,要真把紫藍得罪了,那他就真完了。</br> 可他又不想放棄,看林熙和大頭吃虧的樣子,便繞著灣子讓紫藍先回去,只要紫藍不在了,他就不用再束手束腳,想怎么做就怎么做,全都他說了算。</br> “哼,龔浩強,你好自為之吧!”</br> 龔浩強是什么貨色,紫藍自是心知肚明,他打得那些算盤,在紫藍看來幼稚無比,否則不可能結婚三年,連房門都不讓進。</br> 但她雖然心里清楚,卻也懶得多說什么,反正是爛泥扶不上墻,何必枉費力氣。</br> “林先生,實在不好意思,讓您見笑了,希望不會影響您的心情······”</br> 松開龔浩強后,紫藍并沒有立即離去,而是款款走到林熙身前,露出優雅的笑容,對林熙釋放善意,并要跟林熙握手。</br> 龔浩強身份地位不夠,連本次來大會都是走后門來的,認不出林熙身份,可紫藍卻不一樣。</br> 她家在明州本就是書香世家,父親也是有名的收藏家,在主會廳有古董展出,自然就知道林熙是專家團的特邀成員,還知道林熙很舒老關系不菲。</br> 甚至當初,林熙還跟舒老去拜訪過她父親,只是她當時不在而已。</br> 也就是說,早在剛才看見林熙的時候,他就已經認出了林熙,看龔浩強為難林熙,也已經再三阻止,只不過出門在外,顧及龔浩強的面子,所以動作隱晦。</br> 卻沒想到,龔浩強還是吃了秤砣鐵了心,偏要一意孤行。</br> 既然龔浩強自討苦吃,她也沒必要繼續維護下去,兩人本就沒有感情基礎,說不定哪天就離了,又何必為這種人費心。</br> 不過在離開前,她覺得有必要向林熙解釋,至少證明龔浩強做的這些,全都跟她無關。</br> “龔夫人客氣了,些許小事不值一提。”</br> 然而林熙對紫藍的態度,卻感到十分驚愕,甚至有點莫名其妙,不過人家以禮相待,自己總不能失了禮數,便伸手跟紫藍輕握了一下,并說了兩句客套話。</br> 看紫藍給林熙道歉,龔浩強登時臉色陰沉,他們結婚三年多了,紫藍無時無刻不給他擺臉色,哪怕在外面,應酬客人,也是極盡應付之態。</br> 可是今天,她卻對林熙這個小打工的有說有笑,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,他甚至懷疑,紫藍跟林熙是不是有一腿,仿佛看見了自己頭上頂著的呼倫貝爾大草原。</br> 紫藍并沒有解釋的意思,跟林熙寒暄后便轉身離開,甚至都沒有看龔浩強,氣得他敢怒不敢言。</br> 因為龔家現在依靠著紫藍娘家,逼他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。</br> “嘿,哥們兒,你看出來沒,這夫妻倆有貓膩喲······”</br> 紫藍離開后,大頭湊近林熙身邊小聲嘀咕著,這種是人都能看出的貓膩,怕是連老黃都看出來了,何況是大頭這么通透的人。</br> 紫藍和龔浩強有什么貓膩,林熙并不關心,他現在關心的是,怎么能讓龔浩強長個教訓,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,還從沒有能善了的。</br> 這次參加展會,老黃帶來的毛料算是很多了,至少比其他展位多出不少,但他帶的這些毛料,幾乎全都是全賭毛料。</br> 半賭毛料不是沒有,卻只有十幾塊而已,個頭也都不大,全放在后面木架上。</br> 林熙和大頭走到木架旁,各自隨便選了塊毛料看起來,他們看的都是半賭毛料,上頭開了小天窗,也已經擦出了綠,只不過會不會賭垮,就沒人敢保證了。</br> 不過他們都是門外漢,看不出什么名堂來,卻又全都在不懂裝懂,看得很是認真。</br> 與此同時,龔浩強也走了過來,在架子上看了兩遍,沒發現特別中意的,但相比林熙和大頭來說,他在賭石這塊的確有話語權,算是半個行內人。</br> 因為他有個哥哥,做的是貿易生意,跟翡翠毛料打過不少交道,他從他哥哥那里,多少學到了點賭石經驗,曾在生意沒走下坡路的時候,去過好幾次騰沖鬼市。</br> “怎么,龔董對這塊毛料感興趣?你要感興趣的話,我可以讓給你······”</br> 許是用心險惡,龔浩強始終注意著林熙和大頭,目光不斷撇向他們,卻不想被林熙發現了,還借此來讓他難堪。</br> 賭石這行的規矩,人家在看的毛料,要等人看完了才能再看,這個規矩龔浩強是知道的,可他并沒想看林熙的毛料,只是注意林熙的舉動而已。</br> 只是這話被林熙說出來,仿佛在指責他不懂規矩,罵他是新人似得。</br> “不用不用,你們看你們的,我就隨便看看,不會搶你們的······”</br> 哪怕龔浩強恨極了林熙,卻也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,他要親眼看林熙和大頭傾家蕩產,自然不會壞了自己的計劃。</br> “黃哥,這塊毛料什么價啊?要是價太高,你剛才可是說了的,能給打個折!”</br> 林熙又看了半天,還是看不出名堂,索性也懶得看了,直接找老黃問起了價格。</br> “這樣吧,老弟,這塊毛料算你兩百萬好了,這塊料子已經擦出了綠,肯定能開出翡翠來,運氣好還能賭漲呢。”</br> 看林熙手拿的那塊毛料,大約半個籃球大小,蟒紋松花有跡可循,還沒有裂紋,開出冰種翡翠的可能性極大,算是老黃所有半賭毛料中,表現最好的了。</br> 而林熙挑中這塊毛料,也讓老黃很少吃驚,因為他知道林熙是新人,新人沒有經驗可循,只能碰運氣。</br> 由此可見,林熙的運氣很不錯啊。</br> 要知道,賭石和賭博其實差不多,都是靠賭的,運氣成分很大,這也是大家公認的。</br> “黃哥,能不能便宜點,我身上帶的現金也不多,要不這樣吧,你給我便宜一百萬,一百萬我就要了,怎么樣?”</br> 聽這么小塊毛料就要兩百萬,哪怕林熙早有心理準備,此時也咋舌不已,難怪珠寶行業一本萬利,僅從賭石就可看出一二。</br> 所以他遲疑片刻后,經過再三猶豫,又好似真的囊中羞澀,才開始跟老黃侃價,仿佛真拿不出那么多錢。</br> “老弟,你這侃價也太狠了吧,哪有你這樣攔腰砍的,就算真要侃,也是你來我往慢慢磨啊,不過我看你投緣,就給你交給底吧。”</br> “雖然這些毛料是我在經營,可我實際上也就是個管事的,真正訂價的還是家里長輩,我也是按他們話來做的,剛才說給你打折,已經頂著很大壓力了。”</br> 雖然老黃跟林熙聊得開,但他畢竟是生意人,后面還有家族,自然不可能率性而為。</br> 同時他心里也泛嘀咕了,覺得真沒看錯林熙和大頭,看起來其貌不揚,普通的不能再普通,可人家上手就是兩百萬的毛料,絕對是筆大生意啊。</br> 為了拿下這筆生意,老黃極盡可能的吹噓那塊毛料,還給林熙拿來手電筒,指著開天窗的地方,讓林熙再仔細看看。</br> “再說這塊毛料也不錯啊,老弟你仔細看看,邊上已經出綠了,最差也是冰種,賭漲了還能翻好幾倍呢······”</br> 不過老黃雖想做成這筆生意,卻沒有吹捧之嫌,那塊毛料確如他所說,很有可能出冰種甚至更好的翡翠,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。</br> 只是做他們這行的,不能監守自盜,更不能自己切石,否則就是壞了規矩。</br> “黃哥,我可沒跟您開玩笑,我身上真沒帶多少錢,要不你便宜點讓給我算了,若果不行的話,那就買賣不成仁義在,我再看看別的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