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氏本終于明白,嚴詩靜為什么會對高家老二,下那么狠的手,高家老大又為什么不敢反抗,原來有經(jīng)年的恩怨在那里,維持著微妙的平衡。</br> “不過很奇怪,那個鄉(xiāng)下姑娘帶著林驚緯的兒子消失后,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去向,五大家族都在暗中查找,始終查無所獲。”</br> “甚至還有人以為,他們是不是自生自滅了,畢竟是孤兒寡母,又能去哪里呢?直到十幾年前,徹底放棄了查找。”</br> “卻沒想到,無數(shù)人都在找的嫡親長孫,竟會以這種方式出現(xiàn),而且還有嚴家小姐跟在身邊,想必嚴家早已經(jīng)找到了他。”</br> “嚴家找到了,就等于林家也找到了,只是對外秘而不宣而已,只要等合適的時間,再讓他回去認祖歸宗,那時候高家已經(jīng)完全放松警惕,五大家族的平衡也已成為定局,如果林熙回歸,也必將打破這種平衡。”</br> 不知為什么,喬爺似乎顯得很激動,說到最后連臉色都紅潤了,崔氏本從十五歲跟著喬爺,卻從未見過喬爺像今天這樣,這樣讓人陌生。</br> “喬爺,這件事情非同小可,我們是否要立刻報給上頭?”</br> 現(xiàn)在崔氏本也摸不清喬爺?shù)钠⑿裕f話陪著小心翼翼,就像他剛到喬爺身邊時那樣,生怕哪句話不對,會惹得喬爺不高興。</br> 喬爺看著崔氏本,似笑非笑,臉上的興奮還未褪去,卻又掛上了和藹的笑容,顯得很是詭異,也讓崔氏本倍感壓力,甚至流下了涔涔冷汗。</br> “上頭給我們的任務(wù),是盯住明州這塊地頭,其它事情跟我們何干?”</br> “你要記住,做好分內(nèi)的事情,該說的才說,該做的才做,人活著不容易,不要總想著往上爬,哪天摔了跟斗,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,明白了么?”</br> 喬爺這話極具深意,崔氏本不敢不明白,雖然他有很多好奇,卻強迫自己將這些好奇忘掉,徹徹底底的統(tǒng)統(tǒng)忘掉,連今晚的事情都要忘掉,最好做個失憶的透明人。</br> 因為這些事情,都不應(yīng)該他知道,免得引火燒身。</br> “是,喬爺,我都明白了,我會做好分內(nèi)的事情,把今晚所有的事情忘掉······”</br> 喬爺對崔氏本的唯唯諾諾很滿意,點了點頭,又看了崔氏本幾眼,然后才離開包廂。</br> 等到喬爺離開后,崔氏本突然像脫了力似得,跌坐在地上,名貴的西裝被汗水打濕,整個人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。</br> 好在包廂已經(jīng)沒有其他人,沒人會看見他這幅狼狽的樣子。</br> 其實崔氏本不知道,二十多年前,喬爺也才十幾歲,雖然他那時候已經(jīng)是高家的人,卻也是代表高家,見過林驚緯風(fēng)姿的人。</br> 他和當時很多人一樣,都被林驚緯的風(fēng)姿折服,至今都揮之不去,回首遙望,真是激情燃燒的歲月:</br> 遙想公瑾當年,小喬初嫁了,雄姿英發(fā)。</br> 羽扇綸巾,談笑間,檣櫓灰飛煙滅。</br> 故國神游,多情應(yīng)笑我,早生華發(fā)。</br> 人生如夢,一尊還酹江月。</br> ······</br> 離開賭場后,林熙和嚴詩靜在娛樂城里,找地方吃了點夜宵,從昨晚折騰到現(xiàn)在,片刻都沒有休息過,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。</br> 林熙要了兩大碗餛飩,饑不擇食的狼吞虎咽起來。</br> 嚴詩靜也比他好不了太多,加上在林熙面前粗魯慣了,又沒有外人在場,更沒有顧及形象的理由,坐在林熙對面同樣風(fēng)卷殘云。</br> “小林子,接下來怎么辦啊,要回去直接揭穿孟凡凱么,現(xiàn)在有了指證他的證據(jù),不怕他不承認。”</br> 嚴詩靜含糊不清,好奇林熙接下來的打算,他們今晚的收獲不小,不僅贏了七百多萬現(xiàn)金,還有四件孤品的古董,可謂滿載而歸。</br> 最關(guān)鍵的,是如愿拿到了孟凡凱的罪證,到時候擺在孟凡凱面前,不怕他不招供。</br> “這個先不急,證據(jù)在我們手里,什么時候指證都可以,現(xiàn)在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,全部處理好了,再揭穿他也不遲。”</br> 林熙往碗里放了米醋和辣醬,感覺這樣才夠味。</br> 而且他說的沒錯,指證孟凡凱已經(jīng)板上釘釘,不必急于一時,現(xiàn)在還有件事情,就是還沒有查明景雍的情況。</br> 他總覺得,景雍和孟凡凱同流合污,并不是出于自愿,而是另有隱情。</br> 況且景雍已經(jīng)牽扯進來,總要先調(diào)查清楚,做事情要有始有終才行。</br> 嚴詩靜摸了摸嘴巴,抬頭露出好奇:“更重要的事情,什么事情啊?”</br>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,林熙無語道:“還能有什么事情,當然是回去睡覺啊,折騰了一晚上,難道你不困么?反正我要累死了!”</br> 并不是林熙有意隱瞞,也沒必要隱瞞,只是現(xiàn)在困得不行,就算說出接下來的打算,也沒什么用處。</br> 等回去休息好了,決定調(diào)查景雍,再告訴嚴詩靜也不遲。</br> 送嚴詩靜回去后,林熙回到家已經(jīng)是凌晨四點鐘,他把四件古董放到書房的博古架子上,然后沖了個熱水澡,便爬上床上呼呼大睡。</br> 這一覺,睡得那叫天昏地暗,日月無光,渾渾噩噩不知時間流逝,其間他隱約聽見有人敲門,卻因為實在太累,身體使不上力氣,躺在床上懶得動彈。</br> 不過敲門聲,也很快消隱不見。</br> 等林熙再次醒來,已經(jīng)是第二天下午三點鐘,他簡單洗漱了下,然后帶著四件古董出門,直沖舒老家而去。</br> 這四件寶貝到手,總要先讓舒老過過目才行,估計舒老也已經(jīng)知道了消息,正等著他過去呢。</br> 后面幾天時間,工作依舊正常進行,孟凡凱依然沒有任何異常,每天準時上下班,時刻都掛著笑瞇瞇的笑容,絲毫沒有意識到,他做的那些丑事,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。</br> 又是新的禮拜天,周六早上,林熙早早的出門,雖然天氣越來越熱,清晨的明州,卻是清新涼爽。</br> 還有老外在筆記中說過,他去過中國很多城市,唯有明州這座城市,綠化是做的最好的,仿佛置身于城市花園中。</br> 林熙在街頭買了油條豆?jié){,然后去老地方接虞青茗上車。</br> 今天虞青茗穿著青色的連衣裙,背著粉色的挎肩小包,嬌小可愛,楚楚動人,兩只雪白手臂露在空中,宛若清荷白蓮,讓人心生疼愛。</br> 聽見林熙按喇叭,虞青茗背著手歡快的跑過來,鉆進副駕駛:“神棍兒,我們今天去哪兒啊,是要去景雍家么?”</br> 因為關(guān)系很好,林熙并沒有對虞青茗隱瞞,典當行騙當這件事,只是這丫頭前幾天跟他賭氣,說賭場那么好玩的事,居然不帶她去,為此還鬧了幾天脾氣。</br> “嗯,先去景雍家看看把,你不是知道他家在哪兒么,給我指路吧。”林熙把油條豆?jié){講給虞青茗,如實說道。</br> 林熙今天的任務(wù),就是去調(diào)查景雍,為什么會跟孟凡凱攪在一起,但要調(diào)查景雍,卻不是容易的事情。</br> 因為景雍這個人,各個方面都是空白,毫無突破口可言。</br> 所以林熙想到,既然景雍是個大孝子,他母親又臥病在床,不如去他家探探情況,也不失為突破口,也或許是唯一的突破口。</br> 自從上次拿到景雍的資料,林熙就有了這個想法,所以在去賭場之前,他交給了虞青茗一個任務(wù),跟蹤景雍找出他家在哪里。</br> 虞青茗古靈精怪,跟蹤景雍自然沒被發(fā)現(xiàn),也很快找到了景雍家,而且很聽林熙的話,沒有急著打草驚蛇······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(fēng)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(fēng)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