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裝客套兩句的李彬,笑呵呵的樣子怎么看,都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,而且言辭直接,絲毫不留情面。</br> “白先生,我這里有個故事,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聽:以前有幾個強盜,跑到病弱的地主家里,搶劫了人家的東西,回去逢人就說這些東西是自己的,后人也都理直氣壯的說,這些東西都是家傳的······”</br> 不光舒老喜歡護短,李彬也同樣愛護短,既然那幾件東西是林熙贏回來的,當然沒有輕易還回去的道理。</br> 況且那幾件東西的價值,他也都看在眼里,還有白恩前面的話,無疑說明了那幾件東西的來歷,更沒有還回去的理由。</br> 大多數有血氣的中國人,都有一個差不多的想法,只要是自己的東西,自己人可以掙來奪去,也可以扔了毀了,因為這僅僅是自己的家事。</br> 但若有外人來插足,又絕對會一致對外。</br> 當然,叛徒和漢奸是例外的,無論大到國家,還是小到個人團體,無不存在這種現象,這也是中國自古以來,“攘外必先安內”和“國家興亡、匹夫有責”的思想。</br> “這個······”</br> 一百多年前的那樁公案,早已被國際定論,在那場浩劫里,不光圓明園被燒毀,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,更有數之不清的珍藏瑰寶,被洗劫一空。</br> 八國聯軍不懂那些瑰寶的價值,大多已經毀壞在戰火中,剩下的那些,則被運回各自的國家,以廉價出售。</br> 這是中華民族自古以來,最痛心棘手的損失,也是近代古玩行內,難以啟齒的恥辱,如果那些東西還在,我國摧殘的文化傳承,必將更加閃耀輝煌。</br> 不過白恩是猶太人,他的祖輩有沒有參與那場浩劫,我們不得而知,但他口中的傳家寶,卻肯定是來路不正的。</br> 因此被李彬說的啞口無言,沒有任何反駁理由。</br> “李先生,林先生,對不起,剛才是我失言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恩倒是大度,愿意正視過去的歷史,也知道李彬說的是事實,非但沒有反對,還很誠摯的鞠躬道歉。</br> 林熙沒想到白恩竟會道歉,頓時愣了愣,原來這個外國人,并不是那么討厭,至少是敢做敢當的。</br> 李彬則是笑著揮揮手,不以為然道:“那都是過去的事了,和白先生是沒多少關系的,白先生也不必自責,不過這四件東西,既然是我們贏回來的,就理所應當屬于我們能,要怎么處置也該我們說了算,白先生該不會輸不起吧?”</br> 對于國寶回歸,李彬也抱著和大多數人同樣的想法,我可以想方設法弄回去,但到了我手上的東西,再想要拿回去,那就不好意思了。</br> 況且這些國寶,要是從他手上再度流落海外,還不得被人戳著脊梁骨,罵他賣國賊嘛。</br> “這······”</br> 沒想到李彬拒絕的如此決絕,白恩登時為難起來,因為昨晚在云間的原因,他對成是非拿這些東西對賭并不知情。</br> 若是他在明州,或許是知情,成是非也不敢有那個膽子。</br> 只是這些東西,是他送給古玩大亨的禮物,古玩大亨也對這些東西寶貝的和,還是成是非求了好多次,繞不過疼愛的孫子,才割愛送給他。</br> 現如今,卻被成是非這個敗家子,拿來跟人對賭,而且還輸出去了,要珠寶大亨知道了,該不知會氣成什么樣。</br> 白恩的父母早已經逝世,所以對古玩大亨有很深的感情,也不愿看到這些東西,流落到別人手中,但因為雙方簽署了轉讓協議,已經具有法律效益,要想拿回來怕是沒那么容易。</br> “要不這樣吧,林先生,李先生,你們是五百萬人民幣買的這些東西,我愿意出雙倍或三倍價錢贖回去,你們覺得這樣滿意么?”</br> 這種不切實際的建議,連白恩自己都覺得荒誕,怎么看林熙和李彬都不像缺錢的人,兩者孰輕孰重,他也都心知肚明。</br> 可他除了這個辦法,卻再沒有更好地辦法了。</br> “白先生,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,不過這不是錢的問題,而是這幾件東西,乃是我們國家遺失已久的瑰寶,在能力允許的范圍內,我非常想讓他們回歸祖國的懷抱,所以很抱歉,您的要求我不能答應。”</br> 不等李彬說話,林熙便搶在前面拒絕了白恩,別說他暫時不會賣掉這幾件東西,就算真要賣掉,也遠不止一千多萬價格。</br> 感情這個老外,真當自己是傻子了!</br> “喬爺,要不您······”</br> 被逼無奈之下,白恩皺著眉頭看向喬爺,企圖讓喬爺幫忙說幾句好話,化解現場的尷尬。</br> “呵呵,白先生,我們賭場只提供場地,事情還是你們的私事,恕我不便說什么······”</br> 開玩笑,兩邊都寸步不讓,掐的正厲害,這時候跳進來不是自討苦吃嘛,得罪了兩邊誰都不好。</br> 喬爺在明州的作用,就是替高家看地盤的,可不愿參與到別人的競爭中,所以很明智的置身之外。</br> 況且他也有自知之明,別看他和李彬是同時進來的,但他的面子,還沒有大到能讓李彬給他面子的地步。</br> 喬爺的置身事外,讓白恩眉頭緊蹙,自從他掌管珠寶大亨的公司以來,還是頭次開口求人。</br> 哪怕當年在緬甸公盤,和被嚴家打壓,他都很硬氣的挺過來了,卻沒想今天開口求人了,還被人再三拒絕。</br> “我記得賭場有規矩,哪里輸的就要從哪里贏回來,賭賬賭還,不知道這個規矩,在這里算不算數?”</br> 白恩沉思良久,終于想到了辦法,也是被逼無奈的辦法,因為這個辦法,等于承認今天輸了,要在這里找回場子。</br> 若是到時候再輸,可就丟人丟大了。</br> 當然,到時候他是肯定不會輸的,這是白恩的強大自信。</br> “他媽的,廢了這么多話,不還是要找回場子嘛。”</br> 林熙在心中暗罵,卻也狠上心頭,既然你屢屢相逼,要送錢上門來,那他也不客氣了。</br> “李叔,這是我自己惹下的事,還是我自己來解決吧······”</br> 李彬沒有拒絕,笑呵呵的退到了后面。</br> 在明州這里,若是白恩想用強,先問他土佛爺答不答應,若是林熙不愿意賭,也沒人能逼迫他,若是愿意賭,他也輸得起。</br> “白先生,賭桌上的規矩我不太懂,今天也是第一次來玩,不過您要想繼續賭的話,我也可以尊老愛幼,陪您玩上幾把。”</br> 白恩連連揮手,解釋道:“林先生,我想你可能誤會了,我并不精通賭術,最多偶爾朋友間小玩兩把罷了。”</br> “我是這樣想的,既然這幾件東西,是小侄在賭場輸給你的,那我也該從賭桌上拿回來,我愿意派代表跟你對賭。”</br> “如果我贏了的話,這四件東西請還給我,如果我的人輸了,這件事也絕不再提,不過請你放心,我會準備好和這四件古玩等價的金錢的。”</br> 白恩在香港和澳門都有龐大的關系網,澳門賭王的兒子,更跟他是拜把兄弟,賭王和珠寶大亨的關系,也都大有淵源。</br> 不過澳門賭王的年紀已經大了,不可能親自下場,來和林熙這個晚輩對賭,所以他想請賭王手下的小徒弟,也是賭王手下最有賭術天賦的人,來跟林熙對賭。</br> 雖然林熙有張天師加持,氣運昌隆,但要遇到真正的賭博高手,就不僅僅是運氣能決定的了。</br> 只是眼下那人還在國外,過來這里還需要時間,所以還不能立馬對賭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