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春春這份報表看,孟凡凱和皮特都有問題,而且還是很大的問題,暫且不論他們收取了多少物件,僅憑財務流水這塊,就有很大的貓膩。</br> 皮特收了那么多東西,盈利卻異常的不升反降,孟凡凱收的東西少了,盈利卻多了很多,而且他的盈利里面,又大幅縮水數百萬虧空。</br> 使出反常必有妖,這里面來來去去,可運作的空間大了去,實在耐人尋味。</br> 而當林熙看到孟凡凱收取的物件名錄后,也很快皺起了眉頭,里面幾乎全是名貴物品,有一件唐三彩、王翚的山水畫,還有元青瓷和宋定窯,其余三個雜項,加起來的價值,怎么看也值不了三百萬人民幣。</br> 此外,這七件古玩中,有一件是他看走眼了的,那是一方古硯,其余物件則通過拍賣和自銷等方式,已經出手四件,留下三件在絕當區,已涉及金額七百六十萬巨款。</br> 不難看出,典當行的盈利,主要是在古玩項目,甚至遠遠超過奢侈品項目,等到月底獎金分紅,皮特的業績雖有增長,卻也只能那孟凡凱的零頭。</br> 看完整份報表后,林熙眉頭皺的更甚,神色濃重異常,然后從辦公桌下抽屜里,同樣拿出幾分保鏢,那是孟凡凱和皮特交給他的,過去半年的收支情況。</br> 經過仔細對比,數分鐘后,林熙雙目中精光爆射,然后抬頭看向春春,認真問道:“春春,這份報表上的數據,都是準確無誤的么?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。”</br> 捋了捋耳間青絲,春春點頭道:“我已經核查過了,應該沒有問題,伍叔他們也都不知道······”</br> 說話間,林熙陷入了沉思,皮特收進的數十件奢侈品種,竟有大半數和以前的名錄重復,而且全是在半個月內收進,甚至有些物品已經過了典當期限,成了絕當品,可以歸典當行自行處理。</br> 至于孟凡凱那邊,則是更加詭異,竟全都是死當清淡,要知道那些古玩精品,通常出自大家之手,若說遇到資金問題拿來典當換取周轉資金,這是情有可原的。</br> 但要說全部死當,就超乎情理之外了,因為沒人會傻到把價值幾百萬的東西,只典當二三十萬熱門民幣。</br> 除非那人真是傻子!</br> 前兩天,孟凡凱和皮特都把近期,看走眼的贗品名單交給了林熙,當時林熙當作例行公事,稍微看了眼就簽了字,但若對比春春這份報表,那兩份報表簡直粗陋不堪。</br> 因為他們的贗品雖不算多,但皮特那里也價值近五十萬人民幣,孟凡凱那里也損失了六十萬,也就是說,這個月典當行位贗品支出的財務,高達一百一十萬人民幣。</br> 最關鍵的是,哪怕把前幾個月加起來,典當行支出的贗品財務,也不過九十多萬而已,比這一個月支出的還少二十萬,這樣超乎反常的事情,出現在林熙離開典當行期間,怎么可能會簡單?</br> 還有就是,收取當品的財務方面,皮特和孟凡凱的報表上,統統沒有提及,只標明了當品數量和名錄,當時林熙沒有注意,現在才回過味來。</br> 孟凡凱和皮特為什么要隱瞞財務不報呢?雖說財務工作不是他們負責,但收取典當物品卻要經過他們收,為什么要含糊不清,是在故意隱藏什么么?</br> 所以對比幾份報表后,林熙的除了結論,自己不在這段時間,典當行肯定發生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。</br> 過年以來,典當行已經逐漸走上正軌,孟凡凱和皮特表面看起來老實巴交,不敢興風作浪,故而林熙在很大程度上,給了他們最大的自治權。</br> 而他自己,則是將所有精力,全放到了學習古玩知識,和向舒老討教上去了,不僅把典當行庫存的所有寶貝都看了一遍,還經過舒老帶領,見識了不少明州收藏名家的藏品,大大開闊眼界見識的同時,也提升了自身鑒定水平。</br> 不過現在看來,他沉寂的這幾個月,又離開了這么長時間,讓孟凡凱和皮特看到了冒頭,想站起來較量較量。</br> 從皮特敢調戲虞青茗和春春,就可以看出端倪,否則放到兩個月前,皮特哪會有這個膽子?</br> 念及此處,林熙的目光也變得寒冷:“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,真當我是泥捏的,好欺負!”</br> 再將報表對比了半晌,林熙臉色愈加凝重,他雖然不是金融出身,但春春卻做得很仔細,堪稱一目了然。</br> 而且我們都知道,現如今的典當行其實就是舊時代的當鋪,通常會有站柜的、坐堂的、跑堂的等等,其中坐堂的是當鋪大掌柜,后面還會有二掌柜三掌柜,若有人拿東西來典當,需要經過重重審查過手,才能最終拍板決定。</br> 現在典當行沒有大掌柜的說法,卻換成了專業顧問,也就是舒老的位置,二掌柜三掌柜則是專業的鑒定師,比如孟凡凱和皮特。</br> 但因為舒老不怎么管事,投資公司也對孟凡凱和皮特信任,所以給了他們鑒定當品的拍板權利。</br> 凡事有利有弊,投資公司給他們權利,是避免程序冗雜,減免不必要的麻煩,但所用這個權利徇私,就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后果。</br> 林熙不清楚舊時代當鋪的貓膩,卻也有所耳聞,但現在典當行沒了那么多規矩,想在里面做手腳,更是放開手腳沒有制約。</br> “騙當!”</br> 這兩個字眼從腦海中跳出來,林熙臉色沉的可怕,去年因為騙當時間,典當行停業整頓三個月,投資公司也沒有查清真相,后來不了了之。</br> 現在看來,去年的騙當事件,和這個月發生的騙當,都跟孟凡凱和皮特拖不了關系,很可能是兩人合伙所為。</br> 只是很奇怪,他們是用了什么方法,竟瞞過了投資公司的審查。</br> 騙當不是小事情,不僅涉及到整個典當行,和投資公司的財務問題,還涉及典當行的名譽問題,如果情節嚴重,林熙這個經理都難辭其咎。</br> 也就是說,現在的當務之急,是查清誰在騙當!</br> 而且這件事只能暗中調查,不能讓外人知道,因為這件事傳出去,肯定會引起不小風波,再說他手里沒有確切證據,輕下結論言之過早。</br> 幾次斟酌后,林熙決定不僅要查出是誰騙當,還要拿到確切證據,才能將對方繩之以法,收回騙走的錢,把典當行的損失降到最低。</br> 但不管結果如何,林熙這個經理都做到頭了,這件事發生在他手上,跟他的管理有直接關系,就算不被引咎辭職,也沒臉繼續待下去。</br> 只是這個經理才做了半年時間,順風順水的日子還享受夠,又要一夜回答解放前,林熙還真有點舍不得。</br> 所謂騙當,通俗來講,就是鑒定師勾結外人,用假的贗品換取當金,該當品的當期也不會太長,通常為半個月以內,然后等當品成為絕當品后,鑒定師再勾結其他人,以典當行絕當品的名義,將贗品通過自銷或拍賣行銷售出去。</br> 這種方法,會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典當行的虧空,贗品也能賣出去,卻會壞了典當行的名聲,現在這個社會,名聲臭了,其他什么也做不起來。</br> 而且騙當的人,在這個過程中能收取兩筆資金,一筆騙當的當金,二筆是賣出贗品的提成,甚至他們能勾結拍賣行,抽取絕大部分拍賣近。</br> 以前拍賣行的權利掌握在林熙手中,騙當的人會被束縛手腳,但現在這個權利就在他們手中,想要為所欲為實在太簡單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