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神醫抓起段春浪的手腕,又在他脖頸處的動脈摸了摸,卻都沒有任何反應,顯然段春浪已經失去了生命,即便孫神醫醫術高超,也做不到起死回生。</br> “老大,老大啊······這是什么啊,為什么要這么樣對我······”</br> 世上最痛、最可憐,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,過了明天的大壽,孫神醫便是八十歲高齡,他沒有親兒子女,對三個徒弟視如己出,早當成了親生子女般。</br> 現在耿夏菲失蹤不見,段春浪又被“鳳凰勾魂”,頓時讓這個高齡老人,忍不住悲聲落淚,真可謂見著傷心,聞著落淚。</br> 雖然林熙十分同情孫神醫,卻沒時間安慰她,他絕不信世上真有鳳凰勾魂,肯定有人在暗中作祟,他要找到出那個人!</br> 快步打開藥爐后面的房間,若真有人行兇作祟,只有這里可以藏人,可林熙在廊橋上四處張望,除了能看見遠處的篝火和鳳凰節,以及石壁和祭船,還有湖燈和驚恐的村民,再沒有任何人的影子。</br> 關鍵的是,剛才林熙打開房門時,房門是從里面反鎖的,若真有人行兇作祟,制造鳳凰勾魂殺死段春浪,并從廊橋上逃跑,房門絕不可能被反鎖。</br> 也就是說,孫春浪是在沒有任何人的情況下,突然離奇死亡,像極了電視里的密室殺人。</br> 而且林熙還想到,同樣是被鳳凰勾魂,前兩天被鳳凰勾魂后,消失不見得耿夏菲,是不是也已經遇害。</br> 如果已經遇害,那她的遺體在哪里?</br> 接連出現詭異的鳳凰勾魂,村民們除了驚恐外,還顯得避之不及,而且還沒人報警,和調查事情真相,難道真是因為封建迷信?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!</br> 就在此時,林熙忽然想到了什么,他快步回到藥爐中,沒時間安慰孫神醫,而是施展天眼異能,企圖巡查段春浪被鳳凰勾魂前的經歷,奈何還是以失敗告終,最后不得不放棄。</br> 本想勸孫神醫節哀順變,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,林熙不知道該怎么勸,怎么勸才能勸住,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,藥廬外又傳來此起彼伏的喧鬧聲:“你們看,祭船上好像有東西,啊,那是死尸啊,是死人啊,二先生······”</br> 喧鬧聲清晰傳入林熙林熙耳中,頓時讓他心中凜然,或許今天晚上老天爺,給孫神醫開了個天大晚上,讓他接連承受失去徒弟的痛苦,讓他痛上加痛、悲上加悲。</br> 事到如今,林熙忍不住對孫神醫憐憫,憐憫這個年愈八旬的老人,到底有什么錯,竟要承受如此大的悲痛,以至于白發人送黑發人,是冥冥中有人向他索債么?</br> 還有就是,耿夏菲是兩天前被勾魂,遺體卻是現在出現,恰好是段春浪被勾魂的同時,行兇之人似乎早就籌劃好了,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關聯?</br> 現在可以肯定,祭船在鳳凰湖邊停靠時,耿夏菲的尸體絕不會在船上,畢竟祭船放在湖邊一整天,如果真有遺體的話,必定早被人發現。</br> 但奇怪的是,從放湖燈開始,沿途上都有人跟著,兇手是怎么謀害段春浪的同時,又把耿夏菲的尸體放進祭船的呢,難道有兩個人同時行兇?</br> 那也不可能當著那么多人,悄無聲息的放進去啊。</br> 來不及多想什么,林熙丟下孫神醫快步拋出藥爐,來到石壁下的祭船位置,這里已經圍攏了很多村民,他們全都面色驚恐,沒有敢靠近祭船,卻又不肯離去,都指著祭船意亂紛紛。</br> 好在其中不缺乏年長者,他們不至于慌神,很快做出決定將所有人驅散回家,免得引起什么亂子,而其他人聽見長者發話,又受到鳳凰孤魂的驚嚇,全都很快逃難似得離去。</br> 林熙在人群中逆行,走到吳幽楠和童顏身邊,此時她們都變了臉色,像是失去了行動能力,連續遇到這么詭異的事情,又看到耿夏菲的尸體,能不嚇哭都算好的。</br> 不過奇怪的是,童言身邊的鄧小雨,竟然沒有半分害怕的樣子,還帶著甜甜笑容安慰吳幽楠和童顏,仿佛剛才看到的詭異和耿夏菲尸體,對她沒有造成任何沖擊,似乎不符合情理。</br> “林熙,我們怎么辦啊,我想回家,這都是什么破地方嘛,以后再也不要來了,再也不聽大師兄的話了,他就會騙人······”</br> 看見林熙過來,童顏頓時找到了依靠,也只有林熙能讓她依靠,能讓她感到安全,當即跑到林熙身邊,帶著哭腔哭訴委屈。</br> 可能真是嚇著了,這丫頭竟然忘記了蘇天嵐的囑托,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他,也幸虧林熙的心思不在童顏身上,才沒注意她提起蘇天嵐。</br> “顏顏乖,別怕,我在這兒呢,放心吧沒事的,幽楠、小雨,你們幫我照看下顏顏,我去看看二先生到底怎么回事。”</br> 相比童顏的驚慌失措,甚至帶上了恐懼的哭腔,吳幽楠則要好上很多,至少沒有慌了神,尤其是林熙過來后,更能徹底鎮定下來。</br> 哪怕面對耿夏菲的尸體,已經鳳凰勾魂的詭異,也沒讓她感到害怕,或許是林熙在身邊,讓她有了“相信”的力量。</br> 把童顏交給吳幽楠后,林熙目光穿透重重阻礙,看到躺在祭船中的耿夏菲,彼時耿夏菲同樣面色蒼白無血,穿著也是林熙最后見她穿的那套,而且身上蓋了一張白布,將她的尸體完全遮掩。</br> 說來也可笑,那個暗中行兇的人,殺死耿夏菲以后竟還給她蓋上白布,未免也太人性化了。</br> 快步到及傳說,林熙本想去探探耿夏菲的脈搏,卻忽然停下了手中動作,因為他發現烏篷船的船舷上,竟然有塊大大的凹痕,凹痕像是新撞得,痕跡還明顯可見。</br> 可這祭船不是新造的新船么,怎么會有這么打快凹痕呢?</br> 來不及細想,林熙探手搭在耿夏菲手腕上,只覺得冰冷異常,絕不像活人的身體,也就是說,耿夏菲不僅死了,而且已經死了很久。</br> 確定耿夏菲死亡,林熙沒有把脈的必要,他心中暗自嘆息,便要離開祭船回去安慰童顏,可他走開兩步又突然回頭,目光重新落在耿夏菲身上,露出凝重之色。</br> 因為他猛然想到,無論是段春浪還是耿夏菲,雖然他們人死了,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,這似乎很不尋常。</br> 要知道,人的生命既脆弱也堅強,就算把頭砍下來,也要經歷數秒的思維經歷,才會徹底失去思維死亡,也有全身沒有任何傷口,突然暴死猝斃。</br> 但值得注意,段春浪和耿夏菲身上沒有任何傷口,絕不是受到致命傷害死亡,但是同樣,他們本身就是醫生,即便沒有達到孫神醫的高度,也稱得上是醫術高超。</br> 俗語說“醫不自醫”,但若有身體不適,自己察覺總沒有問題,況且有孫神醫這個行家在,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們的身體狀況。</br> 既然排除猝死和致命傷,還能這樣完好無損的死亡,也就只有中毒了,可中毒之人大多面色蠟黃或發黑,偏偏段春浪和耿夏菲只是面色蒼白,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。</br> 也就是說,段春浪和耿夏菲的死因,堪稱離奇古怪,難道真被鳳凰勾魂了?</br> 感慨的是,耿夏菲肚子里還有段春浪的孩子,等于是兩尸三命,真虧那個兇手下得去手。</br> “老二,老二啊,你這是怎么了啊,你們怎么一個這樣,兩個、三個還是這樣啊,這到底是為什么啊,天吶······”</br> 得到消息的孫神醫,這時終于姍姍來遲,他是在白秋榮的攙扶下過來的,想必是白秋榮得到消息,害怕孫神醫再出意外,所以特地趕過來的。</br> 但看到面色同樣悲痛,小心攙扶孫神醫的白秋榮后,林熙頓時面色古怪······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