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先生,我叫吳幽楠······”</br> 孫神醫再次恍然道:“哦,原來是小吳姑娘啊,小吳姑娘應該是南方人吧?對了,小吳姑娘結婚婚了么?”</br> 雖然不知道孫神醫為什么這么問,但吳幽楠還是笑著回答道:“我是從蓉城來的,剛在京都讀書不久,也還沒有結婚。”</br> 然而孫神醫卻不再理她,而是看向旁邊的童顏,和藹的問道:“請問小姑娘你是?”</br> 對于孫神醫的怪異舉動,不僅吳幽楠和童顏感到怪異,哪怕林熙都覺得奇怪,卻又不好多問什么,況且孫神醫也算童顏的半個長輩,只能將疑惑強揣在心理。</br> “孫爺爺,我是童顏啊,以前我爺爺還帶我見過您呢,您不記得了么?”</br> “記得記得,小童姑娘嘛,你爺爺我也記得,以前偷了我半袋白面,到現在都沒還呢······不錯不錯,小童姑娘長得瘦,應該吃的很少吧?來了家里千萬別客氣,給你多吃點。”</br> 盡管現在才四月份,能吃過的瓜果并不算多,可孫神醫這里卻有好幾樣,不僅有櫻桃和楊梅,還有核桃等堅果,這些外界都罕見的瓜果,在這兒幾乎應有盡有。</br> 只見孫神醫將瓜果推到童顏身前,胡亂抓了把放到童顏手里,又自己抓起幾個櫻桃塞進嘴里,并示意童顏多吃些。</br> 有道是“長者賜不敢辭”,雖然童顏感到疑惑,孫神醫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,但還是不客氣的吃了起來。</br> 不得不說,這個季節的櫻桃真是甜美,童顏塞進嘴里吃了兩個,本打算淺嘗輒止,卻不想喜歡上這個味道,再加上她的心思單純,很快便跟眼前這個,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孫神醫聊開了。</br> “謝謝孫爺爺,您這兒的櫻桃太好吃了,比在家里吃的都甜,其實我很能吃的,就是最近課業太多了,好久都沒好好吃飯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孫神醫跟著點頭:“學習苦啊,學習真是苦啊,我以前也學習過·······噗。”</br> 孫神醫嘴上沒閑著,不僅牙口好吃得快,而且還和藹的攀談,宛若鄰家的老爺爺,他把櫻桃左右咀嚼后,突然“噗”的一聲把核吐了出去。</br> 可好巧不巧的,核被吐出以后,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,伴隨著孫神醫的唾沫星子,竟然吐在了吳幽楠身上,頓時讓吳幽楠怔住了。</br> 與此同時,林熙也臉色微變,他本想站起來說些什么,卻被白秋榮給了個眼色,頓時心中一動,便強忍著不滿、按著性子繼續穩坐。</br> “小童姑娘,你結婚了么?”</br> 又抓起兩個核桃,孫神醫放在掌中用力一捏,只聽“卡擦”一聲,兩個核桃的外殼應聲而碎,露出里面的果肉,他用手將果肉挑進來放進嘴里,又將手中的外殼往身前一擲,竟再次扔到了吳幽楠身上。</br> 彼時童顏正大快朵頤,似乎忘記了孫神醫對吳幽楠的無禮,反而含糊不清的搭話道:“還沒呢,我還在念書,要等念完書才能結婚,也沒有遇到喜歡的,身邊那些男孩子討厭死了,一點意思都沒有······”</br> “這下巧了,小童姑娘,你說沒遇到合適的,那看我這個三徒弟怎么樣,和你年齡差不多,人也挺不錯,雖然算不上年輕有為吧,居家過日子還是不錯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沒想到孫神醫會提起自己,白秋榮頓時露出尷尬之色,他向林熙和童顏投去歉意的目光,然后提醒道:“師傅,你怎么說這個?”</br> 孫神醫笑道:“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嘛,有什么不能說的,等你們快點結婚了,就給我多生幾個小娃娃出來,也好讓我享受天倫之樂不是?小童姑娘,我看你應該很能生才對······”</br> 就在說話的當口,孫神醫竟伸手去摸童顏的肚子,頓時嚇得童顏顧不上吃東西,驚叫著站起來避讓,可即便是這樣,卻還是被孫神醫摸到了小腹。</br> 按理說,孫神醫這么大把年紀,來歷也頗為不凡,不應該做出這種為老不尊的事情,可他卻偏偏這么做了,頓時讓林熙難以接受,臉色也迅速陰沉。</br> 剛才對吳幽楠無禮,他或許可以忍,可現在又對童顏輕薄,這就讓他忍無可忍了,眼看便要情緒爆發。</br> 就在這個時候,白秋榮也看不下去了,覺得孫神醫實在過分,再次提醒道:“師傅······”</br> 孫神醫充耳不聞,又吐出一個櫻桃核,再次吐到吳幽楠身上,別看吳幽楠性格文靜,可是別忘了,她那痞痞的樣子也是社會范十足,而且還有那么高的武力值。</br> 也就是說,吳幽楠早就忍無可忍,更搶在林熙前面發作道:“老先生,您是受人尊敬的神醫,可您這樣做也太過分了,我們是來求醫問藥的,不是來忍你這個糟老頭子的。”</br> 還是第一次看到吳幽楠發作,林熙頓時傻眼了,甚至忘記了心中的不滿,就連童顏也沒想到,并在旁邊拉了拉吳幽楠,想勸她消消火,畢竟他們遠來是客,總要給主人六點面子。</br> 揮手將童顏擋開,吳幽楠氣憤道:“顏顏你別拉著我,難道我說錯了么,明明是他太過分了······”</br> 作為孫神醫的徒弟,白秋榮對師傅可謂是尊崇有家,他是被撿來的孤兒,早把孫神醫當作父親,雖然他也覺得孫神醫無禮,卻容不得別人詆毀半句。</br> “吳小姐,請你慎言,師傅自有他的道理······”</br> 不等白秋榮說完,便被孫神醫揮手打斷:“沒事沒事,小林姑娘,你覺得胸悶好點了么?”</br> 迎著孫神醫的切切目光,無論是林熙還是童顏,又或是吳幽楠自己,都怔怔的出神,過了好會才反應過來,本還沒褪去的怒容,又露出難以置信之色。</br> 伸手摸了摸胸口,又做了兩個深呼吸,吳幽楠呆呆的說道:“好像、好像是好點了,老先生,您怎么知道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指著座位示意吳幽楠坐下,孫神醫笑著解釋道:“知道,我都知道,你們這些年輕人啊,總是為情所困,你們剛才進門的時候,我就發現你身體不適,也給你把過脈。”</br> 經由孫神醫的提醒,原本將要發作,卻被吳幽楠搶了先的林熙,臉色頓時變得驚駭,甚至可以為怪異來形容。</br> 原來早在進門的時候,孫神醫拉著吳幽楠坐下,便已經給吳幽楠把過脈,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,就沖這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脈功夫,只怕比老頭子還要高明。</br> 至少,林熙還從未見過,老頭子有過這么高明,故而他才會驚駭,甚至被深深折服。</br> “原來,孫爺爺拉我們坐下的時候,就已經把過脈了,好厲害啊。”</br> 盡管被童顏稱贊,孫神醫卻沒有得意,依舊和藹的笑著:“你們年輕人的記性,怎么還不如我這個糟老頭子,你們兩個小姑娘的脈象相同,只是小童姑娘嘛······”</br> 童顏追問道:“孫爺爺我怎么了?”</br> 或許是被人打斷,孫書頓時不高興:“別吵別吵,都說了別吵,怎么還這么吵,我診斷的時候最怕別人吵了,剛才不是給你們說過了嘛,怎么記性這么不好,我最討厭記性不好的人了······”</br> 說到這里,孫神醫不顧童顏的臉色,繼續對吳幽楠說道:“小童姑娘,你除了胸口悶意外,應該還有些腹脹,這個是沒有錯的,不過這個腹脹啊,有很多不同的病因,你的脈象平實,應該不好酒不好肉,肯定是和食物沒關系的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