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行李箱放在路旁的巨石上,林熙連喘幾口粗氣后,問出了心中疑惑,他可不想來了人生地不熟的鳳凰村,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,就算真要露宿荒郊野外,他們也沒有露宿的裝備,難道真要找個歪脖子樹蹲一晚上?</br> 童顏沒有回答林熙的話,反而不斷向鳳凰村中張望,似乎在等待著什么,從她臉蛋上的緊張可以看出,她自己心里也沒底。</br> 要不是那個人已經許下承諾,說在鳳凰村中已經安排好,還說會有人專門招待,并許下承諾和說了好話,只怕打死童顏也不會來這種地方。</br> 就在這個時候,正踮起腳向鳳凰村內張望的童顏,像是忽然看見了什么,頓時露出欣喜之色,然后轉過頭向林熙得意道:“誰說我沒有準備?你看那不是來了嘛,你要是想做山頂洞人,我和幽楠姐可不陪你。”</br> 沿著童顏手指的方向,林熙看見腳底下這條小路的盡頭,緩緩走來一個大約十四五月的少年,那少年牽著一頭黃牛,皮膚黝黑,神態木訥,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,嘴巴不停的開合,像是在喃喃自語些什么。</br> 而且少年的穿著也算不上后,甚至有些地方出現了破洞,露出里面的棉花,就那么光著腳丫子向林熙他們走來,似乎感覺不到山路的崎嶇,像個要飯的小叫花子似得。</br> 除此之外,少年手中還拿著一根皮鞭,只是那根皮鞭并不像我們想象中的皮鞭,而是用桐樹枝和樹皮做成,雖然堅韌好用,卻賣相難看,所以少年給人的整體感覺,宛如電視劇中的放牛小子。</br> 很快少年走到童顏身前,當童顏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,少年便搶在前面,帶著濃濃的地方口音問道:“喂,你們就是俺哥說的客人吧,俺都在這兒等你們一天嘞,咋來的這么慢嘞,還說你們再不來,就帶大黃喝水去嘞······”</br> 聽見少年的話,林熙頓時怔了怔,他看著眼前這個渾身臟兮兮的少年,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,總覺有哪里不對,卻又想不明白。</br> “你就是二嘎嘛?我們是你哥介紹來的,他說讓我們找你,會給我們安排好住宿問題······”</br> 低著頭看了童顏兩眼,然后又看了眼林熙和吳幽楠,同時二嘎身后那頭黃牛,也隨著二嘎的目光打量著他們,好像他們能心有靈犀,早成了彼此的親人。</br> “不對嘞,俺哥讓二先生帶話說,不是只有兩個人嗎,怎么還多了個嘞,家里都沒地方睡嘞,算嘞算嘞,先跟俺回去再說吧,把屋子讓給你們睡,俺跟大黃睡就好了·····”</br> 二嘎似乎是在自言自語,又似乎故意說給林熙他們聽,無論是吳幽楠還是童顏,彼時都顯得頗為尷尬,因為按照原計劃,只有林熙和童顏來鳳凰村,吳幽楠則是林熙加進來的,當時童顏本以為沒什么,最多多個人吃飯而已,不過現在看來,情況似乎有些復雜。</br> 林熙他們跟在二嘎身后,二嘎則牽著黃牛帶路,他們走進這座帶著歲月很近,仿佛蠻荒古老的村莊。</br> 或許這里已經很久沒來過外人,所以那些村民都對林熙他們很好奇,無不是站在家門口張望,甚至有些光著屁股的小孩,還躲在大人身后抱著腿,偷偷深處腦袋窺探。</br> 可讓林熙疑惑的是,村們民好奇歸好奇,卻沒有人上來打招呼,又或者是,他們是在躲避什么,可他們在躲避什么呢?是林熙他們這些外來人,還是二嘎和那頭黃牛?</br> 大約半小時后,林熙他們從村東頭走到了村洗頭,并在最西頭那座不算高大,卻分為上下兩層的石屋前停下,如果沒猜錯的話,這就是未來十天的住宿地。</br> 在石屋院子的圍墻外,有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棗樹,枝頭上滿是綠意點綴,似乎正在重煥新生,而在老棗樹下面,還有塊巨大的石磨,石磨的磨盤已經風化,顯然不能再用。</br> 將黃牛拴在石磨上,二嘎湊到耳邊輕聲說道:“大黃乖,你在這兒等俺,俺把他們帶回去就領你去喝水,可別發倔脾氣嘞······”</br> 黃牛打了個響亮的鼻響,又在二嘎身上蹭了蹭,算是回應了二嘎的話,而二嘎則是招呼林熙他們:“你們跟俺來,俺哥說你們來了,帶你們在家里住下,還讓俺把家里收拾干凈,可俺也不知道咋才算干凈,就沒給你們收拾,反正你們有腿有腳的,自己收拾收拾行了。</br> 說話的時候,二嘎全是在自言自語,外人根本插不進話,就算有人插話進去,他也依舊自說自話,仿佛聽不見別人說什么似得。</br> 甚至林熙以為,二嘎是不是腦子有問題,又或者別的什么原因,造成了他的自閉癥,而這一路上,林熙多次想跟他交談,卻全都以失敗告終,也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。</br> 打開石屋前的柴門,二嘎帶林熙他們走進院子,只見院子里面十分撿漏,除了東南角有口水井外,幾乎光禿禿不著一物。</br> 彼時指著那口水井,二嘎說道:“這是俺家的井,你們吃水要來這里打,千萬別去鳳凰湖嘞,那里面有鬼可嚇死人,還要被那些壞人說成壞人的。”</br> 然后轉了個方向,二嘎又指著水井后面那間屋子繼續說道:“灶房里面有白面,你們餓嘞,自己煮飯吃,那也是二先生送來嘞······”</br> 二嘎自言自語近似瘋癲,但好歹把林熙他們安頓下來,他又把林熙他們領進住宿的石屋,里面比院子還要簡陋,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,除了二樓有張勉強供兩人休息的木床,和一個半人高的柜子外,幾乎再沒有別的什么家具。</br> 最關鍵的是,這里的衛生實在不堪,也不知道多久沒打掃過,甚至痕跡沒住過人,導致到處都是灰塵,就連那張木床上的被褥,都發出陣陣難聞的腐臭霉味,別說讓吳幽楠和童顏睡,哪怕林熙都瘆得慌。</br> 而且這里只有一張床,或許吳幽楠和童顏可以湊合,但卻苦了林熙了,說不定真要當山頂洞人,找地方打地鋪蹲一晚上。</br> 盡管事先早有了心理準備,卻不想這里的條件,艱苦卓絕成這樣,雖然有個勉強的棲身地,卻還不如沒有。</br> 原本林熙想問二嘎些什么,可二嘎把他們領進石屋后,便自言自語的離開了,任由林熙怎么叫他,都愛答不理像是沒聽見,仿佛像是完成了任務似得。</br> “這讓人怎么睡啊,都快臟死了,早知道就不來這個破地方了······”</br> 二嘎走了后,童顏終于忍不住開始抱怨,她本就有輕微的潔癖,對衛生環境要求較高,若早知道這里的環境惡劣,怕說破天也不會來這里受罪。</br> 然而聽見童顏的抱怨,林熙除了苦笑還是苦笑,事到如今也沒別的什么好辦法,只能想辦法將就將就,況且外面已經天黑,就算想折返回去,也不是很現實。</br> 但現實擺在眼前,今晚該怎么休息!</br> 好在吳幽楠比較鎮定,她走到童顏身邊安撫情緒,但可以看見的是,雖然她沒有抱怨,卻也難以接受這樣的環境,畢竟女孩子都愛干凈不是。</br> 也就是說,林熙現在成了主心骨,都在等他拿主意。</br> 沉吟許久后,林熙終于有了主意,他斟酌的說道:“幽楠,顏顏,我看要不這樣吧,我去村里別人家看看,有沒有多余的被褥買下來,你們也收拾下衛生。”</br> 頓了頓,林熙繼續補充道:“既然來都來了,總要先住下再說,至少先把今晚湊合過去,其余的明天再說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