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已經走到古玩街盡頭,只還有前面兩個攤位,就能走遍這條古玩界,可林熙卻沒有遇到哪怕半件,能看過眼的老物件,雖然他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,也難免露出失望之色。</br> 彼時林熙正蹲在倒數第二個攤位上,手中拿著一件青花瓷器端詳,這件青花瓷器雖然是工藝品無比,但其工藝還是頗為到位,如果買回去做個擺件,倒也算是物有所值的。</br> 恰好林熙想到,自己書房的書架上,直到現在都是空蕩蕩,干脆不如把這件青花瓷器買回去,就當給書房添個擺設,不至于單調乏味。</br> 當林熙正準備問攤主,這件青花瓷器的價格時,他突然聽到前面十字路口,傳來嚴詩靜頗為憤怒的聲音:“膽子夠肥的啊,敢把主意打到老娘身上來,今天不把你送到局子里,老娘就不姓周!”</br> 聽到嚴詩靜的聲音,林熙心中頓時一驚,哪還有心思去問青花瓷器的價格,急忙放回攤位上,然后循著聲音來源向十字路口看去。</br> 只見在前面十字路口中央,嚴詩靜正用擒拿手扣住一名小年輕,將其右手從后背反轉,幾乎能提到耳朵根位置,疼得那個小年輕趴在地上痛呼求饒,而扣住他的嚴詩靜則是滿臉怒容。</br> “哎喲,大姐,我真沒別的意思,麻煩您輕點,我這手快斷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其實也難怪嚴詩靜生氣,她今天本就覺得不暢快,以她的火爆脾氣能壓到現在不發作,已經算是破了天荒,如果讓京都那些了解她的人知道,只怕要直呼不可思議。</br>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,被她反扣右手按在地上的小年輕,還敢在她身后鬼鬼祟祟,甚至還對她伸出了臟手,可謂是拿老虎不發威當作病貓,就算她對林熙沒辦法,難道還拿這個小混混沒辦法?</br> “茗茗,這是怎么回事,怎么動上手了?”</br> 看見林熙跑過來,嚴詩靜愈加覺得氣不過,把對林熙的不滿灑在了小年輕身上,手中的力度也再大了兩分,疼得那小年輕再顧不上求饒,只能倒吸涼氣和呻吟,甚至連眼淚都都留下來了。</br> 沒有理會小年輕愈加慘烈的痛呼,少女走到林熙身邊小聲說道:“這個人一直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,而且還對詩靜姐姐動手動腳,所以詩靜姐姐才教訓他的!”</br> 知道事情經過后,林熙也變了臉色,雖說這世上什么人都有,但敢在大庭廣眾之下,對女性動手動腳的人,畢竟還是少數的。</br> 就算真是荷爾蒙分泌太多,需要及時得到釋放,其實可以理解,畢竟大家都是男人,可就算是這樣,也不能直接對女性動手動腳啊。</br> 說句不該聽的,雖然嫖娼是犯法,可也不缺那幾個錢吧?</br> 最關鍵的是,這小子好巧不巧的敢對嚴詩靜下手,要知道嚴詩靜是誰?那可是明州公安系統的一級警司,而且還是刑偵科的,就連林熙在她面前,都被整的焦頭爛額,又何況是小年輕這樣的街頭混混。</br> 更讓林熙陰沉的是,小年輕竟敢對自己的朋友動手,這就讓他難以容忍了,雖然嚴詩靜是胡攪蠻纏了點,可林熙卻已經把她當成了朋友,況且今天是他帶嚴詩靜出來玩,出了這種事讓他面子往哪兒擱?</br> 想到這里,林熙的臉色也跟著陰沉下來,正當他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,被嚴詩靜扣在地上的小年輕,強忍著疼痛再次哀求道:“大哥,大姐,你們真誤會了,我真不是那種人啊,麻煩您行行好先送歌手,不然我這胳膊可就真斷了。”</br> 看到嚴詩靜無動于衷,小年輕又繼續哀求道:“哎喲,大姐,你要不信可以找人問嘛,我也是這里的生意人,那些攤主大哥都能為我作證的。”</br> 從小年輕的哀求聲中不難聽出,其實他心中也很憋屈,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,的確是在襄陽城里討生活,也的確是做的古玩這行生意,只不過他的買賣不怎么磊落,反而更像江湖冊門的托兒,就和林熙在瀘州遇到的“胖瘦頭陀”一樣。</br> 早在林熙他們走進古玩街的時候,小年輕就已經盯上他們,能做江湖冊門這行買賣的人,自然也多少有點眼力見兒。</br> 尤其是嚴詩靜身上,幾乎全都是名牌,還有她背的包包,也是價值數萬元的lv限量款,所以小年輕就把林熙他們當成了有錢人。</br> 更關鍵的是,林熙他們都很年輕,讓小年輕覺得他們忽悠,認為幾天都沒開張的生意,今天總算有了著落,如果做成了這筆買賣,只怕過年錢都不用愁了。</br> 可讓小年輕沒想到的是,他從街頭跟著嚴詩靜到街尾,正準備找機會上去搭訕,然后開始拉生意,結果剛把手伸出去,還沒來得及說話,就被嚴詩靜反手擒拿按在地上。</br> 如果這單生意做成了,他被嚴詩靜按在地上也就認了,偏偏他連話都沒說出口,就吃了這份大虧,心中的憋屈都快委屈死了。</br> 只是不知道,如果讓他知道嚴詩靜的真實身份,還敢不敢上來打招呼拉生意,所以說來說去,還是怪他自己命苦,沒把眼力見兒練到家。</br> 彼時,聽到小年輕的求饒聲后,林熙反倒也遲疑起來,因為他看小年輕的確不像說謊,而且也沒必要說這個黃花,畢竟他說的攤主就在旁邊,只要去打聽下就能證明清白。</br> 也就是說,真是嚴詩靜錯怪小年輕了!</br> 頗為古怪的看了嚴詩靜一眼,林熙沉吟片刻后,硬著頭皮勸道:“嚴警官,要不先放開他吧,要再這么下去,估計他胳膊就真斷了,可能真是錯怪了······”</br> 聽到林熙為小年輕說話,嚴詩靜頓時露出不滿,嚇得林熙心中直打突突,趕緊給少女使了眼色,讓她幫忙打打掩護,不然到時候把氣撒到自己身上,那不是哭都沒地方哭了。</br> 可以看見的是,少女說話至少比林熙管用,嚴詩靜的臉色也漸漸緩和,再加上旁邊有幾個攤主,看到這邊動靜后湊上來,幫小年輕說求情的話,這才讓嚴詩靜松開了手。</br> 不過在松開手之前,或許是為了發泄情緒,嚴詩靜將小年輕往地上重重一按,并警告道:“滾蛋,別再讓老娘看到你,否則要你好看!”</br> 好不容易從虎口掙脫出來,小年輕哪還敢說個不字,而且還是在女人手里栽了跟頭,周圍還有這么多人看著,他今天算是丟臉丟到家了。</br> 既然沒臉呆在這里,小年輕也顧不得搭訕拉生意,當即捂著幾乎脫臼的手臂從地上爬起來,然后狼狽的鉆入人群中落荒而逃。那又有臉繼續呆在這里搭訕拉生意,當即捂著幾乎脫臼的手臂落荒而逃。</br> 小年輕離開后,湊熱鬧的圍觀人群也紛紛散開,可嚴詩靜卻是怒氣未消的樣子,就連少女和她說話,都不怎么愿意搭理。</br> 而且林熙也知道,自己剛才的確說得有些過分,他為了緩解這個尷尬局面,不得不再次硬著頭皮道歉道:“嚴警官,那個,剛才我不是故意的,我這人不怎么會說話,你別往心里去······”、</br> 或許是看出了林熙的尷尬,少女也拉著嚴詩靜的手臂,在旁邊打掩護說好話:“是啊詩靜姐姐,神棍兒這人就是不會說話,每次都快氣死人了,可他人還是很好的,你就別生他的氣了,為他生氣多不值得啊,氣壞了身體還沒人替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