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林熙討好賣乖,舒老總算緩和下來:“既然知道自己干不好,以后就多學著點,我老人家可不是來聽你小子抱怨的,你以后累的地方還多著呢。”</br> 林熙在舒老面前,似乎永遠都是個孩子,就像他在林蕓嫻身前一樣:“對了舒老,我問您個事啊,不過您可不能生氣,就是投資公司給我升職經理,是不是您幫忙說得情?”</br> 其實林熙始終都在奇怪,就算自己救了投資公司董事長的命,但也沒理由給自己升職加薪,畢竟典當行經理的職責可不是小事,里面觸及到很多投資公司內部的利益,眼紅的人可謂是大有人在。</br> 更何況董事長已經送他去醫院,還給與他兩萬塊錢賠償,算是做到了該做的事情,可為什么又要升任他為典當行的經理呢?</br> 最關鍵的是,投資公司還為他考慮的那么周到,聘請舒老做專業顧問,協助他處理日常工作,這也未免太周到了些。</br> 再看今天張建平對舒老的態度,已經孟凡凱和皮特聽說舒老名諱后,臉色大變和態度轉變的樣子,林熙很難不相信,自己升職的事情,舒老沒在里面出力,甚至很可能就是舒老安排的。</br> 而當舒老聽到林熙的疑惑后,忍不住瞥了他眼,又笑罵道:“美得你小子,我老人家要有那閑工夫,還不如喝兩杯功夫茶,哪有時間來管你的閑事,倒是你小子也真夠膽大的,當時那輛車要真把你撞出好歹來,怕是你現在后悔都來不及。”</br> 聽到舒老的話,林熙頓時怔了怔,但又很快反應過來,知道舒老說的是那場車禍,當即嘿嘿笑道:“嘿嘿,當時不是事發突然嘛,總不能看著董事長不管吧,再說我這胳膊腿兒,總要比董事長硬朗些,想著應該能躲過去才行,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啊······”</br> 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,舒老端起水杯抿了口,然后不無感慨道:“所以我才說你小子命好,也是命硬,雖說你是傻了點,但你這條命總不能兩萬塊錢打發吧,再說你們董事長那條命,難道就值兩萬塊錢?至于你這個經理職位,那是你自己用命掙來的,可跟我老人家沒有關系。”</br> 直到現在,林熙才總算明白,原來自己這個職位,也是投資公司董事長的報恩行為,舒老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,雖說也有點憑關系的嫌疑,但總比走后門要強得多。</br> 要真是走門后的話,不光別人會在背后說閑話,就連林熙自己也不會舒服,會覺得膈應的慌,要是做人連這點尊嚴和骨氣都沒有,要考別人來施舍,也算是真夠失敗的。</br> 可即便是這樣,林熙心中還是有疑惑未解,他再問道:“可是舒老,您都這么大把年紀了,不好好養老過日子,怎么想起來做專業顧問啦,我看孟凡凱和皮特都對您挺尊敬的,該不會您也是古玩這行的吧,可我從沒有見你玩過古玩啊。</br> 面對林熙的疑惑,舒老并沒有急著回答,反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,反問道:“沒見過我老人家玩古玩,就證明我不是古玩這行的啦?難道這是你給定的規矩?別的不說,我先來問你,記不記得上次在電話里答應我什么了?”</br> 被舒老反將一軍,林熙心中頓時疑惑,自己在電話里答應了什么?可無論他怎么想,都想不起自己在電話中答應過舒老什么,還說他忘記了?</br> 看到林熙摸不著頭腦的樣子,氣的舒老再次吹胡子瞪眼,就差要指著林熙的鼻子罵他“孺子不可教也”,不過想想還是算了,自己都這么大把年紀了,為了這事發火不值當,況且這小子不就是這個秉性嘛。</br> 想到這里,舒老做了兩個深呼吸穩定情緒后,又才緩緩說道:“上次在電話里,你是不是保證要跟我老人家學知識來的?別的不敢說,我老人家在古玩這行還是有點見識的,既然你想在這行摸爬打滾,那我就吃個苦受些累,省得你以后被人賣了都不知道。”</br> 頓了頓,舒老又繼續說道:“正好你們典當行也做古玩的生意,我老人家才拉下老臉來,找老朋友幫忙來教你些日子,你小子可別不識趣!”</br> 經過舒老的提醒,林熙總算想起上次給舒老打電話,問那三枚六字齊刀錢幣來歷的時候,自己的確答應過舒老,回到明州跟他好好學習知道。</br> 然而天可憐見,他當時不過是權宜之計,用來忽悠舒老的罷了,甚至從沒有想過跟舒老學習,還想著過段時間舒老就完了,這不連他自己都忘了嘛。</br> 其實在很早以前,舒老就提出要教林熙些東西,只可惜林熙并沒有當回事,想著每天上班下班累的半死,就算典當行有周六周末休息,他為了多掙點錢,還會跑出去找小時工做,比如發傳單、超市收銀等,哪還有時間和精力跟舒老學習,所以每次都被他打哈哈騙了過去。</br> 更何況林熙那時候,并不知道舒老教他的知識,就是關于古玩方面的,甚至他都不知道舒老具體是做什么的,還以為教的是什么手藝活,所以才會委婉的拒絕。</br> 如果要早知道教的是古玩知識,或許林熙當時也不會拒絕的那么快,也就沒有今天這出戲了。</br> 更讓林熙感動的是,舒老都這么大年紀了,本應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,卻為了自己以后少吃虧,能順利的在古玩行當摸爬打滾,不辭辛苦的跑來典當行做專業顧問,要說不是為了他林熙,誰會信?這份恩情當真是無以為報!</br> 看到林熙尷尬的樣子,舒老老而彌堅,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是舒老并沒有放在心上,所有的事情也都在按計劃走,就算是趕鴨子上架,他也得把林熙趕上去,而且他也相信,自己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,難道還怕林熙跑了不成?</br> “傻小子,你這個經理也算是走馬上任了,中午和小張交接的時候,他有沒有告訴你,你這個經理要做什么?”</br> 被問及典當行經理的職責,林熙還真是兩眼一抹黑,他以前只是個普通店員,這方面工作根本不是他能觸及的,而他原本想的是,經理職責只需要管理好人事,以及傳達投資公司的文件即可。</br> 可他和張建平辦理交接手續的時候才發現,原來經理的職責并不是那么簡單,遠比普通店員的工作要復雜的多,光是各種報表都能讓他眼花繚亂,更遑論其他主要職責。</br> 又因為張建平在交接的時候,對具體職責每次都是點到輒止,并沒有告訴林熙具體的職責內容,也許就是因為投資公司,知道他在這方面有所欠缺,所以才請舒老幫助他和教導他,他也想過好好請教舒老,卻沒想到舒老先開了口。</br> “嘿嘿,舒老,您又不是不知道,我這個經理就是撿來的,哪會知道那些東西啊,上次投資公司給我打電話,說有專業顧問協助我,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跟你請教嘛,要不您現在就教教我?”</br> 看著林熙嬉皮笑臉的樣子,似乎舒老對他的乖巧很受用,當即悠哉哉的打趣道:“這次回去兩個多月,倒也不是沒長進,至少這乖巧話比以前說的好聽了,既然人家請我來協助你,那我老人家就指點指點你把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