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文物局和有關部門真的介入,把這尊青銅圓鼎沒收為國家文物,馬華明那一千多萬人民幣,只怕是要打水漂了,到時候怎么給馬汀琳交代都成了難題。</br> 至于說國家的賠償,那就更是沒譜的事兒了,想讓國家拿一千多萬人民幣補償購買青銅圓鼎的虧空,只怕是做夢還沒醒呢,最多到時候贈送一面紅色錦旗,再加幾百塊錢的慰問獎金,就算頂破了天,也不過是在新聞上給你出出風頭,讓全國人民記住你為國家做出的貢獻罷了。</br> 可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,馬華明拿去有什么用?丟掉的面子和一千多萬的財務虧空,還不是要他自己承擔。</br> 最關鍵的是,想要拿到國家的獎勵,還有一個前提條件,那就是證明馬華明跟倒賣青銅圓鼎的黑市沒有任何關系,可在場這么多人全都親耳聽到,馬華明親口說過這尊青銅圓鼎是他從黑市上買來的,要說他沒有參與倒賣可能么?</br> 想到這里,馬華明對林熙恨得牙根癢癢,這簡直是把他按在地上抽嘴巴子,還非得逼他說舒服,而且還要高興的笑著說舒服,偏偏他卻拿林熙沒有任何辦法,除了屈服還是屈服。</br> 與此同時,馬華明對賣給他青銅圓鼎的那伙黑市,同樣是深惡痛絕,甚至恨不得找他爺爺,借部隊去滅了那伙黑市,可現在木已成舟,他又能做什么呢?</br> 和馬華明的悲憤不同,遠處的珠寶商們幾乎都在幸災樂禍,今晚這場鬧劇一波三折,三番四次出乎他們意料,遠比那尊青銅圓鼎和這場宴會本身有趣的多,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,林熙這么年輕,看著也是斯文陽光,卻憋了這么一肚子壞水,簡直是蔫壞蔫壞的。</br> 尤其是他拉著馬華明說青銅圓鼎的時候,看起來似乎處處為馬華明著想,如果不知道其中原委,說不定真以為他是嫉惡如仇,在為馬華明打抱不平,還有他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,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的陽光外表,只會認為它是只深不可測的老狐貍。</br> 有道是“識時務者為俊杰”,面對林熙的真誠關切,盡管馬華明心中已經把林熙恨得要死,可他卻不敢表露半分,甚至再不敢有任何的囂張和得意,反而像個乖寶寶似得應諾道:“不不不,高興,高興,我很高興,多謝林熙先生的好意,真是感激不盡······”</br> 饒有興趣的打量了馬華明好一會,似乎能從馬華明臉上看出花來一般,直到看得馬華明目光閃躲,渾身上下都不自在,林熙終于放松了他的手臂:“舉手之勞的事情,馬先生說感謝不就見外了嘛,我還擔心馬先生會不高興呢······”</br> 不給馬華明接話的機會,林熙又繼續說道:“我看時間不早了,宴會也已經到了尾聲,我想是時候該告辭了,感謝馬先生今晚的盛情款待,等以后有機會的話,我一定給馬先生當面道謝······”</br> 說到這里,林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,醒悟似得補充道:“哦對了,這尊青銅圓鼎事關重大,文物局和有關部門接到電話,很可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,或許還要馬先生當面解釋來歷才行,你可不能先走了啊。”</br>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,馬華明哪還有不懂的道理,再次點頭唯諾道:“感謝林熙先生提醒,我都記得了,今晚沒能讓林熙先生盡興,都是我寬帶不周,請林熙先生一定不要見怪。”</br> 遠遠看著林熙和馬華明寒暄,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看在眼里,或許真以為他們是在互相客氣,可在場的人心中都明白,其實馬華明心中把林熙恨得死死的,卻不得不在林熙表面裝成一團和氣,似乎將先前對林熙的刁難,和他在安尤勇面前的狼狽樣子忘得一干二凈。</br> 眼看著林熙和張芷言,以及安尤勇和夏琪緩緩離開的背影,直到他們走進電梯,再到電梯門關閉,電梯向下的指示燈亮起,這場宴會的與會者們才想起一件事情,自從林熙和張芷言出現,他們都在猜測林熙的身份,并期待馬華明和林熙見面后會發生點什么,這也是他們最感興趣的事情。</br> 可馬華明出現以后,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意料,以至于馬華明對林熙發難的時候,他們都忘記了自己的目的,而是抱著旁觀者看好戲的心態,來欣賞這出鬧劇該如何收場。</br> 而后來發生的一系列變故,更是讓他們應接不暇,讓他們成為圍觀的路人甲,對馬華明和卓豐集團的丟面子樂見其成,甚至比知道林熙的身份還感興趣,直到林熙離開后,他們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,卻又同時在心中感嘆咄咄怪事。</br> 今晚這場鬧劇不可謂不大,不可謂不出人預料,更不可謂不讓人記憶深刻,至少在今后的很長時間內,卓豐集團在珠寶界一度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,公司虧損更是難以預計,即便馬汀琳的手腕驚人,但依然是無力回天,最后不得不對秦宇和其它珠寶公司做出妥協,才將頹勢挽救回來,可是那時候的卓豐集團,早已經沒有跟秦宇爭鋒的可能。</br> 盡管到了那個時候,珠寶界還是宇京集團和卓豐集團兩家獨大,但無論誰都看得出來,馬汀琳再也沒有跟秦宇爭鋒的可能,如果不是秦宇由于放過卓豐集團,就是把它吃下都有可能。</br> 至于今晚宴會的鬧劇,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,成為珠寶界和上流社會的談資,他們對林熙這個年輕人,也格外多了幾分好奇,但也僅僅是好奇而已,畢竟林熙只是秦宇請來充數的,他本身并不在珠寶界,以后也根本沒有交集的可能。</br> ······</br> 走進電梯以后,當電梯門關上和指示燈亮起,安尤勇頓時得意的大笑:“熙哥,可真有你的,你這手比咱揍那龜兒子一頓還解氣,看那龜兒子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,怎么看都覺著舒服,還是熙哥你技高一籌。”</br> 頓了頓,安尤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,忽然疑惑道:“對了熙哥,你不說你手機丟了嘛,上哪兒去打電話舉報的啊?”</br> 聽到安尤勇的話,林熙只能無奈的攤了攤手:“這還用想嘛,肯定是沒打了,我那話就是忽悠那小子,剛才不是沒辦法嘛。”</br> 知道林熙并沒有舉報,安尤勇頓時怔了怔,等反應過來后立刻眼前一亮,飛快掏出電話撥打了舉報號碼,他撥通的不是文物局號碼,而是報警電話:“喂,警察嘛,咱要舉報,有人在倒賣國寶級的文物啊,這事兒千真萬確,好多人都看著吶,聽說那件文物倒賣了好多好多錢嘞,地址是在茂悅國際酒店······對,就在外灘這里,你們快點派人來吧,來晚了他們估計要跑了。”</br> 一通電話過后,安尤勇的心情可謂是無比舒暢,繼而再次得意的大笑起來,可這次沒等他笑出聲,就被夏琪的素手伸到腰間,嚇得他頓時打了個機靈。</br> “好啊胖子,我怎么以前沒看出來,你肚子里的壞水這么多呢,不把人往死里整不罷休啊,林熙都快被你給帶壞了,老實交代,這些花花腸子的壞水都是跟誰學的?”</br> 別看安尤勇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,甚至在秦宇面前都敢插科打諢,可他在夏琪的面前,卻像是老鼠遇到貓,即便他在別人面前是老虎,夏琪也是打虎英雄武松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