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林熙的稱贊,葉行昊頓時喜形于色,就差把“嘚瑟”兩個字寫在臉上,如今的他頗有一種農奴翻身把歌唱的快感,總算讓這個厭惡的小子低了頭,可真不容易啊。</br> 葉行昊一邊享受林熙的稱贊,另一邊卻假裝矜持和謙遜:“研究和心得倒也說不上,但古玩、珠寶是不分家的嘛,而且我自己對這方面也很有興趣,看過一些相關的書籍,所以對古玩的鑒定略懂、略懂,不過在陳爺爺和張爺爺面前還是大大不如的。”</br> 林熙再次稱贊道:“哦?葉先生不愧是年少有為的少年俊才呢,而且還很謙虛,只說對古玩略懂、略懂······”</br> 對于林熙對自己的再次稱贊,葉行昊來者不拒的全部接納,甚至已經想好等林熙稱贊過后自己該如何禮讓,展示自己的紳士風度,然而正當他沉浸其中時,林熙卻突然停頓下來,一改先前的稱贊,陡然冷聲道:“不過葉先生知不知道,即便是在座的陳老先生和張會長,都不敢說對整個的古玩鑒定略懂,只敢說精于一項,對其余的也只是稍有了解罷了,而你卻說對整個古玩略懂,不覺得有些貽笑大方和大言不慚?”</br> “你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無情的打斷了葉行昊的張口欲言,然后趁勝追擊,得理不饒人的指了指手中的蟈蟈葫蘆,繼續道:“而且,依我看這個物件倒像是真的,年代也應該是清代之物,不過葉先生您也不用著急,陳鶴先生一會自會判定分曉,你我之間到底誰是誰非,到時候就一目了然。”</br> “我······”</br> 葉行昊的臉色頓時陰沉似水,恨不得將林熙千刀萬剮,不過他的當務之急卻不是林熙,反而偷偷看了陳鶴和張森旭一眼,果然看到他們臉色難看,心中一沉頓時知道林熙所言不虛,正當他想再次出言為自己辯駁,可話剛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吐出來,又被林熙再次給壓了回去:“陳老先生,剩下的那個物件小子就不來獻丑了,小子自認才疏學淺實在看不出來,還有這個蟈蟈葫蘆的估價小子也實在難以決斷,這就回去了,剩下的還是叫宇哥來看吧。”</br> 三番四次被林熙壓住了話頭,葉行昊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,他的胸腔仿佛有一口氣被壓得上不來下不去,這叫人度日如年,而且彼時林熙已經坐了回去,他說的那些話也成為定局,葉行昊就是想要為自己辯駁,也顯得無憂無力,唯一能做的就是緘默不言。</br> 這個啞巴虧,葉行昊自認倒霉,吃了!</br> 不過葉行昊也不是善茬,他還在等,等著對林熙的絕命一擊,那一刻很快就會到了!</br>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,也都聽出林熙話語中的怒氣,顯然是對葉行昊的咄咄逼人耿耿于懷,負責也不會賭氣似得只說了真假就回了作為,這明顯是一種無聲的反擊。</br> 尤其是在秦宇看來,這個聚會是他攢的局,葉行昊留下來也是他默許的,但此時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,他必須要給林熙一個交代,尤其是林熙最后那句話已經點名要他來看,其實就是要一個說法。</br> 然而,秦宇給不了說法,也不能給說法,所以能做的只是沉默,但他心中對林熙不免有些愧疚,心想著等回了云間一定要去葉家討個說法,問問他們教出來的晚輩究竟懂不懂規矩,在他秦宇的地盤上都敢這么旁若無人的乖張。</br> 當然,秦宇之所以有這個想法也是他看重林熙的緣故,換做旁人來秦宇是絕不可能有這種想法的,不過話又說回來,也正是秦宇的這種一旦交朋友就推心置腹的性格,使得他在商海沉浮多年都能安然無恙,且越做越大!</br>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,林熙根本不是在針對葉行昊耍脾氣和謙虛的置氣,而是他真的看不出那件蟈蟈葫蘆的傳承來,他能根據青色光芒的多少,來斷個真假和說出大致年代,就已經算是聰明機警。</br> 至于剩下的那個物件乃是一塊錦繡,薄薄的一層,上面繡著各種各樣的突然,可林熙對那些圖案一無所知,就更別說錦繡的名字和傳承來歷了,而且林熙早已施展天眼看過那塊錦繡,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青色光芒,也就是說那是個仿制的贗品,根本不值一哂。</br> 到這里林熙已經連續看過兩個物件,且鋒芒已經展露,他深知自己再不能繼續說下去,否則難免會惹人懷疑,要是被有心人發現自己的異能,指不定會引來什么不必要的麻煩。</br> 話又說回來,就像秦宇想的那樣,林熙對“木秀于林風必摧之”的道理早就諳熟于胸,世故于做事留一線,不能全都占盡了風頭,不管于人于己都是極為妥當的。</br> 忽然,沉靜的靜室中響起一道洪亮的笑聲,卻是陳鶴看到林熙坐會座位后笑了起來,而且頗有些意味深長,看林熙的目光也不禁和藹起來。</br> 要知道現在如林熙這樣明事理、知進退的年輕人可是不多,而且林熙的所言也實在不虛,那個蟈蟈葫蘆還是個真品,年代也的確是清代,陳鶴對自己的物件可是有著十足的信心。</br> 而陳鶴之所以看林熙的目光和藹,也是看出了林熙的世故,甚至比秦宇看的還要透徹幾分,如果林熙開始只是憑借一時運氣蒙對了鼻煙壺,但現在卻無疑證明了他的真才實學,否則絕不可能只是一句話就說出了蟈蟈葫蘆的來歷。</br> 盡管陳鶴也知道林熙對葉行昊的不滿是真的,但卻也看得出他不過是找個由頭退下去,免得過于鋒芒招人嫉恨,過剛易折啊。</br> 但陳鶴要是知道林熙擁有一雙可以辨別物件真假的天眼的話,也不知那時候他該作何感想,而且林熙坐會座位后就低頭沉吟起來,不知道在思考著神秘,對靜室中發生的一切都是一派漠不關心的模樣,就連張芷言想和他說話都沒有注意到,獨讓佳人在一旁幽怨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