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又說回來,這家古玩鋪子的老板還真是心大,竟敢堂而皇之的把那塊紫水晶放在眾目睽睽之下,如果那塊紫水晶是真品,也不怕被人給他搶劫了!</br> 雖然游客都是來瞧熱鬧的,但古玩鋪子里的店員卻在盡職盡責,給游客們滔滔不絕的介紹店內的物件,他們只要能推銷出去一件,今天就能賺的滿缽滿盆。</br> 看到那些口才極好,能夠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店員,林熙心中不無感慨的嘆息,猶記得他大學畢業那會,一頭扎入社會的泥水潭,應聘過數十份不同類型的工作,其中有一份工作就是產品推銷員。</br> 奈何他的情商實在欠缺,說話也不像周哲那樣,能把黑的說成白的,而且還能說得振振有辭,所以他很光榮的失去了那份工作,以至于后來才進入酒店的后廚工作。</br> 對于那些嘴皮子厲害,而且能說會道的人,林熙從來都是高看一眼,他是學歷史的出身,知道春秋戰國時期的那些縱橫家,比如蘇秦和張儀都是靠一張嘴皮子,游走于列國諸侯之間,將整個天下掌握在股掌之間,想縱就縱、想橫就橫,可謂是那個時代最耀眼的人物,惹得后人敬佩神往。</br> 自從走進這家古玩鋪子,林熙并沒有使用天眼異能分辨什么,而僅僅是以游客的身份,以一個剛剛踏入古玩行當的新人的目光,去一件件端詳那些物件,以此來鍛煉自己的眼力見兒。</br>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,張芷言始終靜靜的陪在林熙身邊,盡管她對古玩這行一竅不通,卻懂得怎么陪伴,或許是因為張芷言在身邊陪伴,讓林熙覺得心中無比安寧,就連時間都仿佛過的很快一般。</br> 和對吳幽楠發自內心的喜歡不同,林熙對張芷言的感覺,似乎說不清道不明,只要能這樣站在身邊他就很滿足,而且他也十分喜歡這種感覺,這種感覺當然不是情愫,僅僅是一種精神上的愉悅感,就像欣賞每秒的音樂一般。</br> 忽然,林熙聽到游客群里一片嘈雜,仿佛是在喧鬧什么,又仿佛有什么新的熱鬧可看,他剛轉過頭也準備去看看的時候,卻發現周哲滿臉興奮的抱著一件瓷器跑過來。</br> 而且林熙敏銳的發現,游客的喧鬧聲明顯是針對周哲而來,即便周哲已經離開人群,也還有不少游客對他指指點點,似乎是在評頭論足著什么。</br> “林子,林子,你快幫我看看,我買的這個瓷器是不是真的,有沒有沒撿到大漏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聽到周哲的話,林熙心中頓時震驚,雖然他早就知道周哲這兩天摩拳擦掌,就是為了來夫子廟撿漏,好滿足脆弱的虛榮心,可他怎么也沒想到,周哲才這么會功夫就買下一件瓷器,只怕這里面少不了店員推銷的功勞。</br> 顧不得去看周哲手中抱著的瓷器,林熙不置可否的反問道:“你多少錢買的?”</br> 很顯然,周哲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,紅著臉像是炫耀似得得意道:“本來他們要兩萬塊錢,我好不容易才侃到一萬五千塊嘞,店員說這是清代仿汝窯的天青釉三足樽承盤,你快來幫我看看啊!”</br> 林熙不用想都知道,周哲這小子肯定是被忽悠了,那一萬五千塊錢也是扔到水坑里買教訓的,要知道汝窯瓷器的大名在外,就算是清代的仿汝窯瓷器,也絕不可能只賣一萬五千塊錢。</br> 況且還是在古玩鋪子這種地方,撿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可憐周哲被人賣了都在還幫人數錢,興奮的跟個傻子一樣。</br> 至于那些游客對周哲的指指點點,到不是看出這件瓷器的真假,而是驚訝周哲肯花一萬五千塊錢買下這件瓷器,要知道這個年代的人民幣還沒有通貨膨脹,一斤五花肉也不過六塊錢而已。</br> 就算按林熙以前的工資標準來說,一萬五千塊錢可是他半年的工資綜合,而且還是他不吃不喝的總和,所以游客驚訝周哲花一萬五千塊錢,買個不知道真假的瓷器回去做擺設,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。</br> 不過話又說回來,周哲肯花一萬五千塊錢來買這件瓷器,就證明這小子的小金庫真的不少,至少要遠比林熙知道的還多,只怕當初都沒給童顏和吳幽楠說真話。</br> 為了不打擊周哲的自信心,林熙只能盡量委婉的說出這件瓷器的真假:“神父,你知不知道什么事汝窯?就敢隨便買下來。”</br> 看到林熙頗為認真的表情,周哲茫然的搖了搖頭:“我又不是搞這個的,哪兒知道汝窯是什么啊······你倒是快幫我看看,這個是不是真的,我是不是撿到大漏了,是不是轉手也能賣好多錢。”</br> 聽到周哲的話,林熙知道他已經油鹽不進,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,不過還是瞥了一眼那件仿汝窯瓷器,只見其承盤圓口,淺腹平底,下承以三足,里外施天青色釉,釉面開細碎紋片,柔和溫潤,外底滿釉,有五個細小支燒釘痕。</br> 而在瓷器外底,還有匠師以楷書鐫刻的題詩一首“紫土陶成鐵足三,寓言得一此中函。易辭本契退藏理,宋詔胡夸切事談”,并且署有“乾隆戊戌夏御題”的款識。</br> 都不用去仔細看,林熙只看這造型和那首題詩,就知道這件仿汝窯肯定是近代高仿的,絕不可能是清代的仿汝窯瓷器,先不說這件瓷器的真假,就憑那首乾隆皇帝的題詩,都遠遠不止一萬五千塊錢。</br> 迎著周哲的灼灼目光,林熙只能暗暗的嘆息一聲,稍作沉吟片刻后,才緩緩說道:“既然你想知道這件瓷器的真假,那我就先給說說汝窯的來歷吧,也好讓你心里有個數。”</br> 林熙的話讓中周哲怔了怔,他看了眼手中剛剛話一萬五千塊錢買來的仿汝窯瓷器,然后又抬起頭看向林熙:“你說吧,我聽著呢!”</br> 看周哲的興奮勁兒已經漸漸過去,整個人也已經冷靜下來,林熙不無滿意的點了點頭,然后組織了一下的語言,就開始說起汝窯的來歷:“眾所周知,宋代有汝、官、哥、鈞、定五大名窯作為瓷器的代表,而且這個排名是以名貴順序來排列的,所以人家常說‘宋窯有五、汝窯為魁’,并且還有俗語稱贊說‘家財萬貫不如汝窯一片’。”</br> 頓了頓,林熙又繼續說道:“汝瓷造型古樸大方,以名貴瑪瑙為釉,色澤獨特,有‘瑪瑙為釉古相傳’的贊譽,隨光色變幻,觀其釉色猶如‘雨過天晴云破處’、‘千峰碧波翠色來’之美妙,而且它的土質細潤,坯體如侗體,其釉厚而聲如磬,明亮而不刺目,器表呈蟬翼紋細小開片,有‘梨皮、蟹爪、芝麻花’的特點,被世人稱為‘似玉、非玉、而勝玉’,自宋、元、明、清以來,宮廷的汝瓷用器,內庫所藏視若珍寶,可以跟商彝周鼎比貴,說起汝窯的來歷還不得不說說它的創始人宋徽宗。”</br> 聽說汝窯跟宋徽宗有關系,周哲頓時疑惑不解:“宋徽宗我知道,他不是皇帝嘛,跟汝窯有啥關系?”</br> 或許早就猜到周哲會這么問,林熙不疾不徐的笑道:“你別急,聽我慢慢說,我們都知道,宋徽宗是宋朝的第八位皇帝,他在位總共二十六年,又做了一年零二個月的太上皇,是宋朝頂級的享樂型皇帝,興趣愛好頗為廣泛,可以這么說,除了該他干的治國安邦發政施仁以外,不著調兒的風流事兒沒有他不癡迷的,而且不但癡迷,還樣樣兒都能做到極致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