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熙這幾年的經歷他可是了如指掌,大學畢業后跑去明州做了個小廚師,拿著三千多塊錢的工資廝混一年,今年初的時候還被酒店開除了,后來又跑去一家典當行做小職員,工資一個月也就是不變的三千多塊錢,而且這幾年下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,算算年齡他應該二十三歲了吧。</br> 所以有這么多把柄在手的劉芒,不趁著今天的這個機會找回場子,過了這個村可就很難有這個店了。</br> 再說了,同學聚會的意義不就在這里么?</br> 想到這里,劉芒起身端著酒杯緩步走到林熙面前,再次將捏著酒杯的手伸了出去:“林熙先生,我們喝一個?”</br> 看著眼前頗為紳士的劉芒,林熙在沉默了一秒鐘后笑著點頭,兩個高腳杯碰在一起,發出悠揚的器皿碰撞聲,然后各自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。</br> “林熙先生,今天怎么沒見你太太一起來。”</br> 林熙將手中的酒杯放下,目光如炬看向劉芒,真摯而誠懇的笑道:“你的太太不是也沒一起來么?”</br> “可是我聽說林熙先生好像還未婚吧,就連女朋友都沒有,如果記得不錯的話,林熙先生今年應該二十三歲了吧,可要好好抓緊了,青春就這幾年的時間,時不我待啊。”</br> 劉芒的話音越說越大,最后成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,滿懷疑惑和不解的看向林熙,同時也是在質問林熙,劉芒說的是不是真的。</br> 一旁的安尤勇見狀暗道一聲要遭,臉上閃過煞氣,站到劉芒身前逼視著他,低聲道:“老小子,今天這是咱的地盤,你別給胖爺惹事找不痛快,省的面子丟了找不回來。”</br> 林熙輕笑著將安尤勇推開,臉上的笑容更加陽光開朗,安撫道:“胖哥沒事的,劉芒班長說的都是事實,有什么不好見人的。”</br> 聽到林熙的話里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,劉芒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,心中暗自揣度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,又問道:“林熙先生,聽說你大學畢業后是在酒店做廚師對么?想必你的廚藝肯定很高明吧,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能嘗嘗你的手藝?”</br> 頓了頓,劉芒又補了一句:“肯定要比我們這些粗人的手藝要好。”</br> 林熙認真的看著他,兩人就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在把酒言歡,推杯換盞間談笑風生:“我想,總會有機會的,時間總會證明一切的對么?”</br> 林熙和劉芒言語間的交鋒實在激蕩,看好戲的同學也都圍了一圈在指指點點,可安尤勇卻聽不懂這些,早已經是怒氣沖天,就差擼起袖子上去直接揍人了。</br> “劉芒,今天咱沒邀請你來,現在請你出去!”</br> 劉芒饒有興趣的反問:“哦?今天不是高中同學聚會么?難道我劉芒就不是安尤勇先生的同學?那為什么大家都可以來我卻不可以來,而且我還是你們的班長吧。”</br> 聽到同學們傳來的竊竊私語,安尤勇頓時臉色漲紅的說不出話來,他本來就不善于與人爭辯,此時被劉芒接二連三的反問更是繞的頭暈。</br> “你給老子······”安尤勇的脾氣頓時爆炸,卻被林熙再次攔了下來,示意他不要著急,這才忍氣吞聲下來。</br> 劉芒不再去理會安尤勇,轉身看著林熙,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恍然道:“啊,我好像記起來了,林熙先生好像年初的時候被酒店點名開除了吧,現在好像又在一家典當行工作,這樣的話林熙先生的廚藝也不會太好吧,真是可惜的叫人有些失望啊。”</br> 林熙聞言鎮定自若,但眼睛卻微微瞇起,語氣也變得輕柔:“班長對我查的倒是清楚,只怕查戶口的都沒你查的這么清楚吧,你接著說,我看看你還知道什么。”</br> 既然林熙直接挑開了牌,劉芒自然不會客氣,他轉身面向同學,高聲道:“諸位同學,你們怕是還不知道吧,我們曾經的學習委員,年年拿獎學金,被老師青睞厚愛有加的林熙先生,不僅每個月只能拿到三千多塊錢的死工資,更是在半個月前又被炒了魷魚,可謂是一事無成。”</br> “看我們是老同學的份上,如果大家能幫他找一份工作的話就請盡量伸出援手,誰讓我們是同學呢。”</br> 頓了頓,他又看向林熙,目光灼熱且真摯的說道:“就算是找一份三千多塊錢的工作,我相信林熙也是愿意的······你說對么,林熙先生。”</br> 安尤勇怒不可遏,擼起袖子跳過來就要揍劉芒,嘴里大罵道:“老子弄死你他媽個龜孫····”</br> 幸好林熙眼疾手快,第三次將他攔了下來,有道是“君子動口不動手”“誅人不誅心”,彼時劉芒出言咄咄相逼,口出誅心之話,如果安尤勇真的上去將他打了,那和他又有什么區別,而且今晚這種場合發生斗毆,對安尤勇的影響實在太大了,林熙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。</br> 不過讓人嘖嘖稱奇的是,安尤勇體重近兩百斤的同時,力氣也是大的出奇,可林熙竟然真的將盛怒中的他攔下了,看起來似乎輕松無比,甚至還臉不紅心不跳,著實有些怪異。</br> 看到安尤勇要來打自己,劉芒著實被嚇了一跳,他深知安尤勇這絕對不是在裝腔作勢嚇唬人,而是真的要來揍自己,如果真的被他揍了,自己這小胳膊小腿兒還不得折了不可。</br> 要知道高中時候他可少被安尤勇揍,心里都留下了陰影,所以下意識的就想往旁邊閃躲,可是這一躲讓本來紳士且表現的云淡風清的他,看起來有些狼狽。</br> 直到安尤勇被林熙擋下,劉芒才惱羞成怒的站起來,氣惱自己不堪的同時,更是聲厲色荏的質問道:“安尤勇先生,你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,怎么可以這么粗鄙,你剛剛的舉動非常不禮貌且無禮,對我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脅,讓我受到了嚴重的心理傷害,我會讓我的律師對你進行追責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