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這樣的一所學校,竟然錄取了他這么一個從山溝溝里來的野小子,而且還是主動發出的錄取通知書。</br> 林熙不敢置信這所學校憑什么錄取自己呢,想了好多個夜晚都沒有絲毫的頭緒,最后只能歸功于自己的成績好,又走了天大的好運,才會被看中的吧。</br> 進了學校后,林熙刻苦學習,不僅是班上的學習委員,更是成為學生會的干事,甚至每學期的獎學金都少不了他,在成為學校風云人物的同時,也給林母減輕了不少經濟負擔。</br> 那時候林熙和安尤勇是班上是出名的兄弟檔,出入幾乎都在一起,不知道還以為兩人有什么特殊關系呢。</br> 偏偏高中時期的安尤勇生的魁梧,林熙卻瘦弱,每次林熙被人欺負的時候,都是安尤勇站出來為他出頭。</br> 林熙則一直是躲在安尤勇身后放黑槍,而且一槍一個準,最關鍵他背后還有老師的青睞和撐腰,所以他倆的名氣在班上漸漸囂張起來,幾乎無人敢惹,成為名副其實的山大王。</br> 不過如今已經時過境遷,物是人非,再也不似高中那時候了。</br> “對不住對不住,咱來晚了,一會咱先自罰三杯賠罪。”</br> 當林熙和安尤勇走進宴會廳的時候,那些已經不知道來了多久的同學,幾乎在同一時間將目光投送過來,彼時林熙和安尤勇又似乎回到了高中,成為同學中最為矚目的焦點。</br> 但今晚他們之所以成為注目的焦點,并不是因為兩人兄弟檔的原因,而是因為這個聚會是安尤勇發起的,可他這個發起人卻到現在才來,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。</br> 也就是說,彼時矚目的焦點根本不是林熙,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林熙會出現,直接把他當作空氣給忽略了。</br> 對于自己被忽略和無視,林熙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的不滿,反而一直笑著跟在安尤勇身后,跟著他一起向那些同學們賠禮,畢竟今晚安尤勇才是這里的主角,林熙甘當綠葉。</br> “勇哥馬上就要娶得嬌妻,現在真是紅光滿面,哈哈。”</br> “誰說不是呢,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,現在可不就是天大的事嘛,對了勇哥,不是說今晚嫂子也要來嘛,怎么還沒看到人呢?”</br> “勇哥現在是愛情事業雙豐收,真的讓我們這些老同學羨慕吶。”</br> “就是的勇哥,喝三杯哪兒夠,一會至少要三瓶才行,少了我們可不答應。”</br> ······</br> 老遠的林熙就聽到那些同學中傳來的喧鬧,其中總是繞不開對安尤勇的羨慕、殷勤和諂媚,甚至還有人直接在他面前自甘低等,只為了和他套套近乎。</br> 為什么?</br> 因為如今的安尤勇可以算是在場人中最成功的一位,他雖然沒上過大學,但事業卻是蒸蒸日上,超過那些啃老族不知道多少,這怎么能不讓人羨慕。</br> 都說現在的同學聚會就是一個攀比和公關的平臺,為的就是找到成就感,來證明自己到底如何如何的了不得,證明自己如何如何的優越。</br> 在找到滿足快感的同時,肆意踩踏別人的尊嚴和自己的自尊,早已經失去了同學聚會原本的真正意義,而且近年來這個趨勢愈加明顯,幾乎已經成為社會現象中的毒瘤。</br> 也正是因此,現在很多人一提到“同學聚會”就談之色變,如同猛虎一樣避之不及,卻在很多時候又要硬著頭皮非去參加不可,堪稱一種畸形的社交方式。</br> 彼時有幾個女同學也來和安尤勇攀談,風姿卓越間稍顯魅惑,顯然和安尤勇的私交不錯,不過安尤勇也是個明白人兒,始終和那些女同學保持著適當的距離,似乎還有意閃躲。</br> 開玩笑,眼看再過兩天可就要結婚了,這要是被他未來媳婦看到這婚還想不想結了。再說了,他媳婦說好的今晚也會來,要是一會被看到什么不該看的,就算再大度的女人也容忍不了這種事吧,即便是人前不說,回去后也得鬧翻天不可。</br> 何況安尤勇的媳婦跟大度一點也不沾邊兒,一想到自己媳婦的恐怖,他頓時覺得頭皮發麻,背后陰風陣陣像是有眼睛在盯著自己似得。</br> 就在幾乎所有人都來和安尤勇攀談的時候,只有一個人自恃清高沒有圍攏上來,頗有一種“出于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”的高潔氣質。</br> 只見那人坐在原位捧起一個高腳杯,將杯中的紅酒在手中轉了轉,等到滾動的緋紅酒液在杯中漸漸靜止下來,才仰頭一口喝掉,但他并沒有急著咽下去,而是在嘴里先壓了壓,認真而仔細的品嘗滋味后才讓酒液順著喉嚨吞到腹中。</br> 這種頗為高雅的方式,已經不能稱之為“喝”,而應該說是“品”,與品茶有著異曲同工之妙。</br> 咽下酒液后,那人又閉目回味了好一會才將酒杯放下,然后自恃紳士風度的從座位上站起來,越過眾人走到最前面前,而他的每一步仿佛都事先進行過精密計算,不大不小剛剛好,讓人挑不出絲毫的瑕疵。</br> 他沒有去看安尤勇,反而直接將目光跳到林熙身上,頗有些不將安尤勇放在眼里的樣子,這本來是非常不禮貌的,可他卻向林熙伸出了手,笑道:“林熙先生,還記得我么?”</br> 看著他的面容,本來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林熙,突然將他和腦海中一個身影重合,雖然兩個身影的音容氣質有了很大差別,可他的那雙眼睛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,驕傲而不屑。</br> 想到當年發生過的一些事情,林熙不禁失笑,仿佛像是一笑泯恩仇一般,繼而伸出手要和他握在一起,并笑著招呼道:“劉芒,我們的大班長,我當然記得。”</br> 然而就在林熙的手即將要握住劉芒手的瞬間,劉芒卻突然將手迅速收回,繼而轉身指著林熙,向所有同學朗聲問道:“各位同學,這位就是我們的學習委員林熙先生,你們還記得么?”</br> 突如其來的變故,讓林熙愕然,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,同時眉頭緊蹙,心中暗道:“看來他對自己的怨念還是很深啊!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