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冬日陽光的照射下,林熙甚至還能看到灰塵在空氣中飛舞的軌跡,隱約間形成一條朦朧的昏黃飄帶,如同掛在空中的光環(huán)一般。</br> 也正是因為冬日的陽光從房門照射進這件閑置了許多年的老屋子,等到灰塵不再飛舞的時候,林熙終于將老屋子里的真容盡收眼底。</br> 或許是因為林永利生前的冷漠,自從他去世之后,林熙就再也沒有走進過這件老屋子,對屋子里的記憶也模糊不清,就算是平時安置雜物,也都是林蕓嫻進來整理。</br> 可是現(xiàn)在,那些模糊的記憶又漸漸清晰起來,小時候的回憶也再次浮現(xiàn)心頭,倒不是說林熙還對林永利的冷漠心懷怨憤,而是有些感慨罷了。</br> 按理來說以林熙的年齡,是不應該有這么多的感慨,可他因為家境的原因,從小就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,思考問題也要趨向于理性,所以有些感慨也是難免的。</br> 彼時,林熙看到老屋子里除了一些常年不用的雜物外,如席子、老舊的生活用具、農(nóng)具等,最顯眼的就是一個一米長、半米高寬的方形木箱。</br> 由于太長時間沒人打理的原因,老屋子里的物件上都落滿了灰塵,而那個方形的木箱上,不僅被灰塵遮蓋了本來的顏色,甚至還能看到蟲蛀的痕跡,蟲蛀的孔洞雖然細小,卻又觸目驚心,仿佛難以雕的朽木一般。</br> 在那個方形的木箱里,收納的都是兩位老人生前留下的遺物,箱子里的遺物雖然不多,但每一件都別具紀念意義。</br> 而林熙之所以過來整理這間雜物間,其實也就是整理這個方形箱子里的遺物,好將那些具有特殊意義全都一起帶走。</br> 畢竟人類是感性動物,那些遺物又是老一輩人留下的念想,而林熙母子倆又即將要搬遷新居,如果放任這些遺物蒙塵,直到丟失在角落里無人知曉,對逝去的老人總歸是不敬的。</br> 盡管林熙對林永利心懷頗多怨言,可他也知道方形箱子里的遺物,無論對他還是對林蕓嫻,都是彌足珍貴的,畢竟總要留一個念想不是。</br> 至于這間屋子里的其他雜物,要跟不要就沒什么區(qū)別,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,就留在這里讓它們跟著老房子一起變成回憶。</br> “我沒事的媽,好久都沒來過這個屋子了,這馬上都要離開了,就讓我來整理吧,正好把爺爺、婆婆的遺物都整理出來一起帶走······”</br> 給林蕓嫻打了一聲招呼后,林熙轉過身走進這件老屋子,然后來到方形木箱跟前,將木箱上面壓著的雜物全都挪到一邊,又抬手掂了掂這個木箱的重量。</br> 還真別說,入手真挺沉重的。</br> 林熙沖著木箱上吹了一口,瞬間將那些沉淀的灰塵吹掉大半,然后再次在空中飛舞,不過這一次卻將箱子的真容看了個通透。</br> 不得不說,現(xiàn)在還用這樣老式的沉重木箱來裝東西的人已經(jīng)很少了,同時也不難看出來,這個木箱應該是早些年留下的老物件,雖然不敢說年代有多久遠,但四五十年總會是有用的。</br> 再看木箱上雕刻的那些花紋,鸞鳳和鳴,應該是兩位老人當初結婚時候置辦的“家具”。</br> 彼時,箱子外皮上的烘漆已經(jīng)脫落了很多,即便是剩下的那些烘漆,也干裂的起了皮,看樣子也即將要脫落。</br> 而在箱子表面上,還雕刻有各種花草紋飾,最為顯眼的就是一對展翅欲飛的鳳凰,堪稱是活靈活現(xiàn),這也更加肯定了林熙的猜測,因為也只有那個年代,新人陪嫁的家具上才會有這樣的圖案。</br> 除此之外,箱子鎖鼻的做工也極其精致,卻沒有掛上鐵鎖,想必是已經(jīng)遺失了,只有鎖鼻互相緊緊的扣著。</br> 看著眼前的這個方形箱子,林熙連去縣城北門溝看看的想法都沒有了,畢竟這個箱子實在是太沉,里面應該放了不少的東西,想要把這里面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,時間上估計夠嗆。</br> 不過轉念一想,就算攤主今天真的在北門溝開張了,他急于一時也沒什么用處,那只毛筆在攤位上擺那么久都沒被人撿走,如果因為一天時間就失之交臂,那也就只有認命了。</br> 心中有了決斷之后,林熙將緊緊扣住的鎖鼻打開,或許是因為閑置的時間太長,鎖鼻上面長滿了鐵銹,鐵銹又互相勾連,讓林熙廢了老大的勁才將鎖鼻掰開。</br> 可是在打開木箱之后,箱子里的那些物件,卻讓林熙呆住了。</br> 在打開箱子之前,林熙掂量木箱發(fā)現(xiàn)異常的沉重,以為里面放置的物件會有很多,就算不是滿滿的一箱子,也應該相去不遠,可當他打開木箱后卻大跌了眼鏡。</br> 因為箱子里面的物件,實在是少的可憐。</br> 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從恍然中回過神來,林熙再次向箱子里的物件看去,看到箱子里的左邊位置,放著一摞整齊堆放的書籍,還有一沓用麻繩捆起來的書信,而在右邊的位置,正放著兩個黑疙瘩。</br> 彼時,林熙的目光首先落到了那摞堆放整齊的書籍上面,只見那些書籍的封面已經(jīng)泛黃,看起來頗為僵硬,但書面卻保持的十分整潔,甚至連風化的跡象都沒有。</br> 又或許太久沒有見到陽光的原因,那些僵硬的書籍上面,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濕氣,將書頁的彼此之間互相粘粘,由此可見這些書籍是很有一些年代的。</br> 小心翼翼的拿起最上面的那本書籍,林熙翻開書籍的扉頁看了下出版日期,竟然是1936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的《中國木材學》,而這本書籍的作者則是一個叫做唐耀的人。</br> 林熙對木材學沒有研究,對唐耀這個人更是聽都沒聽過,不過他還是將那本書籍連續(xù)翻開了好幾頁,看到里面的內(nèi)容也都是當年印刷式的繁體字,簡介證明了這本書籍的確是1936的老刊物。</br> 這種專業(yè)類的老刊物,即便是放到現(xiàn)在,也算是極其罕見的稀有品,或許只有在那些大型的圖書館才能找到基本,至少在蒼溪是不可能找到的,誰讓蒼溪連個縣圖書館都沒有呢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