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是說的太急的原因,呼吸急促的洪長峰忽然停頓下來喘息,不過他的怒容卻已經漸漸消失,反而變成了苦口婆心的教育:“人民是我們的根本,沒有人民又哪里來的我們,如果人民因此對我們警察失去信任和信心,你們對得起穿的這身衣服嘛?”</br> 消瘦警察羞愧不已,低下頭愧疚的說道:“局長,我知道錯了,自請處分!”</br> 早在消瘦警察來到審訊室訓斥他的時候,年輕警察那時候就已經懵了,也沒有想到洪長峰會出現這里,而洪長峰的一番鑿鑿之言,更是將他羞的不知東南西北。</br> 當他看到消瘦警察自請處罰的時候,立刻從恍然中回過神來,急忙說道:“局長,我也知道錯了,我也自請處罰,可是······這事不關李大哥的事,都是我一個人的錯,您處罰我一個人就好了。”</br> 本來洪長峰發泄一通后,怒氣已經漸漸消了下去,可當他看到眼前的兩個后輩都自請處罰,甚至還爭先恐后的時候,一股無名怒火再次燒了起來:“你們說的倒是輕巧,難道一句自請處罰就能完了嘛?尤其是你小劉,你來局里也有一段日子了,又是省里下來的高材生,做事情怎么老是這樣沒輕沒重,你這個性子以后非得害了你不可。”</br> 頓了頓,洪長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,語氣竟然變得溫和起來:“你對厭惡黑惡勢力,想保護人民的安全是沒錯,可你也不能一棍子全都打死啊,難道打架斗毆的就一定是黑惡勢力?嫉惡如仇本身是沒錯的,可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嫉惡如仇就是大錯特錯,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,等著局里給你的處分吧!”</br> 聽到洪長峰的話,年輕警察的頭更低了,并顯出深深的歉意和后悔:“我知道了,局長。”</br> 其實,洪長峰說出這話又何嘗不是解釋給林熙他們聽,企圖借此來取得林熙他們的原諒,而且他也說的很明白,年輕警察本身對他們是沒有惡意,他所針對的也只是單純的黑惡勢力而已,再說的明白一點,就是花狐貍那群對社會造成不良影響的街頭混子。</br> 年輕警察的家境并不算很好,也是農村里走出來的,而在他小的時候,因為家里經常受到地痞無賴的欺壓,從而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小的創傷。</br>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,年輕警察從小就立志,長大后要做一個為人民服務、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,而童年的創傷,更是導致他嫉惡如仇性格的根本原因。</br> 因此年輕警察從小就努力讀書,終于如愿以償的考上了一所警察院校,并以優異的成績被分配到了蒼溪警察局,可以說是蒼溪警察局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。</br> 在蒼溪,他多次見到黑惡勢力的囂張跋扈和無法無天,但苦于沒有對他們追究刑事責任的證據,所以一直都讓他們逍遙法外,這讓他在憤懣的同時,心中那股子憋了十幾年的嫉惡如仇的窩囊氣,更是壓抑的得不到伸張,而在那些黑惡勢力中,花狐貍的團伙就是最亮眼的之一。</br> 就在今天,當他無意間從消瘦警察那里知道,花狐貍的團伙以及和花狐貍打架斗毆的人都被帶回來了的時候,心中莫名的無比興奮,讓早就磨刀已久的他急不可耐的想要一展身手。</br> 由于他平時和消瘦警察的關系較好,在他多次的哀求之下,恰好那時候消瘦警察又有事要處理,就把做筆錄的工作交給了他。</br> 而消瘦警察之所以這么放心大膽的把這個工作交給他,是因為通過這段時間觀察,消瘦警察認為他完全能夠勝任這個工作,同時也是出于對他的一種信任。</br> 可讓消瘦警察沒想到的是,年輕警察竟然會在工作中帶上自己的主觀情緒,而造成這一后果的根本原因,就是年輕警察在接過這份工作的時候,就很主觀的將林熙他們規劃為黑惡勢力,為什么?</br> 要知道,在北門溝打架斗毆的從來都只有兩種人,一種是顧客和攤主之間的斗毆,另一種就是黑惡勢力團伙之間斗毆。</br> 雖說普通人和黑惡勢力團伙打架斗毆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,但這種可能性卻微乎其微,因為普通人在面對黑惡勢力的時候,基本都會敢怒不敢言選擇逃避和隱忍,最多不過是打電話報警而已。</br> 這種怪異的現象,也是年輕警察來到蒼溪工作之后,才了解到的“民情”。</br> 再加上這次事件的當事人是花狐貍,普通人遇到他們躲都來不及,又怎么可能跟他們大家斗毆呢,所以年輕警察很自然的就把林熙他們規劃為黑惡勢力。</br> 有種種的前因,最終導致了后來的爭執,也才有了現在的后果,而當年輕警察知道真相之后,心中悔恨的同時,更是對林熙他們充滿了歉意。</br> 今天的這個誤會和失誤,絕對可以讓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警察,銘記一生。</br> 彼時,洪長峰又轉過頭看向消瘦警察:“還有你也是,小李,今天這件事我希望你做出深刻的檢討,回去寫一份檢查交給我!”</br> “是,局長!”</br> 處理完兩個警察所犯的錯誤,洪長峰終于露出了和藹的笑容,然后看向林熙他們,說道:“幾位小同志,真是對不起,今天讓你們受委屈啦,都是我這個做局長的失責,回去后我一定會好好反省我們工作中的不足,爭取在以后的工作中規避同樣的錯誤,讓人民能夠踏踏實實放放心心找我們辦事。”</br> 從洪長峰的語氣中,林熙感受到了無比的真誠,而他本身也不是一個抓著小辮子就不放的小氣鬼,反而心胸開闊、能容萬物,先前本來陰郁的心情,在洪長峰的真誠面前頓時如冰川消融。</br> 更何況,洪長峰已經對此次事件做出了相應的處罰,看起來處罰也不算太輕,甚至連消瘦警官都受到了無妄之災,他又有什么理由再去緊咬著不放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