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話又說回來,能來北門溝這種地方買東西的人,除了常年混跡的老油子以外,就只有那些外地來的游客。</br> 面對那些遠道而來的游客,對攤主來說不過是一錘子的買賣,這次把他們坑了也就坑了,至于下次還來不來就不關他的事,只要反正眼前的錢到了手,哪還管他以后的信譽來往。</br> 最關鍵的是,這并不只是北門溝的個別現象,那些做買賣的商家幾乎全都抱有同樣的想法,其素質的確是堪憂,帶來了很多的負面影響,對城市的發展也極為不利。</br> 但但這種生存之道既然存在,就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,要想改變這種現狀,并不是出臺相關政策就能夠控制的,而是需要對每個人的素質進行全面的提升,讓他們對自己的行為有一個清晰的認識,這才能全面禁止這種不良風氣。</br> 可奈何的是,這種改變的方法,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,而是需要一個過程,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。</br> 彼時,林熙將目光落在了童顏所說的那個竹編商品上,卻微微怔了怔,因為那件商品是竹編的確不假,卻是個“瓷胎竹編”,算是巴川的特有產物,也只有巴川才有生產。</br> 最關鍵的是,巴川每個地區的瓷胎竹編都有著細微的不同。</br> 瓷胎竹編屬于工藝品的一種,又稱細絲工藝品,是蓉城地區獨特的傳統手工藝品,也是巴川的特產之一,起源于清代中葉,當時主要用做宮廷貢品,但由于世道艱辛,技藝幾經絕傳,直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才經重新發掘、恢復生產。</br> 瓷胎竹編的產品技藝極具獨特,以精細見長,具有“精選料、特細絲、緊貼胎、密藏頭、五彩圖”的技藝特色,因為具有良好的紀念性和地方性,成為中外游客優選的旅游紀念品,更在2008年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擴展項目名錄。</br> 將瓷胎竹編拿在手中稍作端詳后,林熙忽然似笑非笑的看著攤主,意味深長的說道:“老板,你不地道喲,這個東西就要五百塊錢?”</br> 聽到林熙的話,攤主的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,因為林熙這句話明顯是將他的打算拆穿,心中不禁頗為惱怒:“小兄弟,你這話是什么意思,我賣東西當然是想怎么賣就怎么賣,你要真是買得起那你就買,買不起就放下,免得擋著我做生意找買家。”</br> 說到這里,攤主突然停頓下來,然后看了一眼和童顏爭執的那人,又繼續說道:“再說了,這位先生出的價錢比你們高,我當然要賣給人家了,我忍著等你們爭出結果再做決定,已經是很給面子了,否則我早就賣給這位先生了······有錢不賺我傻嘛我,還說我不講信譽,那有本事你出的錢比他高啊。”</br> 面對攤主這種人嗯,林熙也懶得和他去爭論什么,直接掏出錢包麻利數了十張紅頭鈔票,并當著攤主的面認真的數了一遍。</br> 看到林熙的怪異舉動,攤主有些不明所以,正當他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,卻看到林熙將手中的十張紅頭鈔票扔到了攤位前,同時傳來冷漠的聲音:“老板,有些話如果說的太明白,可能就不是那么好了,你在這里混了這么多年,總應該知道見好就收這個道理吧,不然哪天突然消失了都不知道······這個東西一千塊錢我要了,你覺得怎么樣?”</br> 這一刻,攤主的臉色陰晴不定,顯然是被林熙說到了痛楚,而看林熙的篤定和出手闊綽,應該也是個大有來頭的人,根本不是他能夠得罪的其的。</br> 所以攤主在權衡利弊之后,頓時將心中的所有不滿和想說的話都咽到了肚子里,又看了一眼和童顏爭吵的那人,然后一咬牙將鈔票收進了口袋。</br> 很明顯,攤主默認了林熙的話。</br> 其實,攤主之所以默認了林熙的話,并不只是因為林熙的氣場,而因為林熙的最后那句話,那句話對他所造成的震撼。甚至比林熙和整個作案團伙加起來給他的壓力還要大。</br> 早在二十世紀的八九十年代,那時候的社會治安員遠遠沒有現在這么好,在這北門溝中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,一夜之間消失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。</br> 君不見,蒼溪縣城外面就是水流湍急的嘉陵江啊,只要找個袋子把你一蒙,然后夜深人靜的時候往嘉陵江中一丟,這人吶,可不就是消失了嘛。</br> 至于是誰做的案,那可就真說不好了。</br> 而能夠知道這種十幾二十年前舊事的年輕人,整個蒼溪也已經不多了,就算真有年輕人知道,也都是一些有身份、有背景的二世祖。</br> 畢竟這些經年往事很不光彩,普通人絕不會傳到自家年輕人的耳中,所以攤主在聽到林熙的那句話后,頓時對林熙的身份狐疑不定。</br>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,再加上他對作案團伙的背景一清二楚,這才寧愿得罪作案團伙,也不愿意跟林熙結下什么不快。</br> 彼時,看到攤主已經撿起了攤位上的紅頭鈔票,林熙也就懶得再去多說什么,而是轉過身來看向那個跟童顏爭執的人,笑道:“朋友,你看這樣行不行,這個瓷胎竹編就算我買下來送你的,咱們結個善緣如何?”</br> 可是還沒等那個人說話,童顏頓時就不樂意了:“憑什么送給他啊,林熙你到底有沒有骨氣!”</br> 聽到童顏的話,林熙心中苦澀不已,都已經這個時候了,這小丫頭片子還來湊什么熱鬧,沒看到人家都把你包圍了嘛,到底要不要單純的像個傻子一樣。</br> 好在周哲頗為機警,在旁邊輕輕拉了童顏一把,然后又遞過去一個眼神,似乎是在述說著什么。</br> 看到周哲的目光,直到這時童顏才發現身邊的不正常,然后有些害怕的四處瞧了瞧,才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自己身邊竟然已經圍上來了五個年輕人,而且那些人的衣著打扮都頗為社會,流里流氣的一看就不是好人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