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爬山的過程中,林熙他們遇到了村里的好幾位老人,遇到林熙都會親切的打招呼,家長里短的寒暄好一陣,并不忘關心林熙的終身大事,甚至還有人說要為他介紹女孩,等什么時候有空了一定要去見一見,每次都讓林熙落荒而逃。</br> 對于林熙來說,今年回來真是一個莫大的考驗。</br> 值得一說的,這些老人都年紀都已經頗大,最年輕的也幾乎跟林蕓嫻不相上下,可是面對這些老人的時候,林熙卻是以哥哥、姐姐相稱,只有遇到一位白發蒼蒼,拄著拐杖在院子前曬太陽的老人時,林熙才尊稱了一聲“兵林佬”。</br> 盡管在此之前,周哲他們就已經知道林熙的輩分,卻沒想到會大到這個地步,心中頓時有一種頗為荒誕的感覺,不過這是人家林家山的家務事,他們作為外人也不好評論什么。</br> 而那些村中的人間道林熙后也總是噓寒問暖,但問的最多的是林熙什么時候結婚,又沒有女朋友,同事還用審視的目光在吳幽楠和張芷言身上流轉,似乎實在幫林熙看媳婦一樣,每次遇到這樣的目光林熙都帶著吳幽楠他們落荒而逃。</br> 高層山雖然不高,可顛簸的山路依舊是九曲連環,在幾經波折開拓出道路后,他們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山頂,而站在山頂的他們,也頗有一種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感覺,心生豪邁之感。</br> 從林熙家爬到高層山山頂,這一路走來每個人都出了不少汗水,再被山頂的冷風一吹,頓時覺得后背發涼,幾乎同時打了個冷顫。</br> 川北之地的沒一個地方,幾乎都是被群山環繞,層層疊巒望不到編輯,與云貴之地的“十萬里大山”有著意異曲同工之妙。</br> 彼時,林熙站在山頂向遠處望去,除了能看到蔚藍的天空和白云朵朵之外,就只剩下無數的山頭,如同一片蒼青色的起伏幕布向天際不斷展開,然后在望不到的盡頭和天際相連,一眼望去,甚至分不清那里究竟是天,還是山。</br> 或許是因為山頂常年沒人到來的原因,幾乎到處都是雜草和枯枝敗葉,就連那個用四塊石板搭起來的簡易神龕,和神龕里面供奉的山神爺,都已經搖搖欲墜和破舊不堪。</br> 而在神龕的外面,還有一個破破爛爛的陶罐,陶罐里面有一層香火泥土,可香火泥土卻已經干裂,香火更是一點都看不到。</br> 神龕、山神爺和陶罐,它們孤獨的矗立在山巔,似乎是在孤獨的守望著高層山下的人們,又似乎實在獨自接受風雨的吹打,顯得可憐又無助。</br> 看的出來,這座簡易的山神廟,已經很久都沒有想活了。</br> 忽然,林熙手指著一個方向,向著周哲他們介紹道:“神父,你們看那里,那里就是武當山,山頂的那座紅色寶塔,那就是武當山上的仰天樓,我小時候還在樓上撒過尿呢,還有旁邊的那座白塔,叫做崇霞寶塔······”</br> 聽到林熙的聲音,周哲他們沿著林熙手指的方向望去,在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,果然有一座高聳的寶塔在群山中露出了個頭,顯得極其醒目,而在寶塔旁邊的山峰上,同樣還有一座瘦小的白塔聳立,兩座塔隔山相望,頗有幾分“群玉山頭見”的意味在其中。</br> 在林熙的聲音中,張芷言的目光漸漸向下漂移,輕聲道:“那個方向,應該是蒼溪縣城吧。”</br> 蹲下來舒展疲勞的筋骨,林熙掐了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放到嘴里含著:“是啊,那就是蒼溪縣城,武當山就在蒼溪縣東城,等明后天我就帶你們去玩······嘿嘿,我可是那里的常客,就跟自己家一樣門兒清。”</br> 忽然,周哲看向林熙:“林子,你什么時候去看你師傅,明天么?”</br> 聽到周折的話,林熙沉吟片刻,然后抬起頭望向武當山方向:“不了,等過幾天再去吧,反正已經回來了也不急于一時,老頭子這點道理還是要講的······”</br> 說到這里,林熙突然轉身,目光希冀的看向吳幽楠:“對了幽楠,明天你有事么,沒事的話和我們一起去玩吧。”</br> 學著林熙的樣子,吳幽楠也掐了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在手中玩耍,一副痞痞的樣子頗為俏皮,偶爾又舉起手中的狗尾巴草讓其在空飄動,似乎是在感受風的方向,而每當有冷風吹來的時候,她的小波浪短發和狗尾巴草在空中朝著同一個方向飄舞。</br> 而對于林熙的邀請,吳幽楠并沒有急著做出回應,等到手中的狗尾巴草不在飄舞的時候,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,兩邊的臉頰上也出現了淺淺的酒窩,笑吟吟的做出回答:“不了,我的那個小姐妹明天也要到了,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呢,等以后有機會的話,我們再一起玩吧。”</br> 聽到自己的邀請被拒絕,林熙頓時有些失望,含在口中的狗尾巴草也索然無味:“哦,好吧,那明天就我們仨去吧······芷言,你還可以在蒼溪待多久?”</br> 張芷言認真的想了想,然后恬靜的笑道:“應該還再待一個禮拜就要回去了,不然宇叔叔會著急的,而且云間還有個活動等我呢。”</br> 將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到地上,林熙從地上站了起來:“一個禮拜就夠了,從明天開始,讓我這個東道主帶你領略我大川北的好風光,保準你流連忘返,樂不思蜀。”</br> 張芷言淺笑吟吟:“好啊!”</br> 就在這時,林熙心中忽然一動,然后極目遠眺,只覺得崇山峻嶺間心胸開闊,惠豐舒暢,就和他在明州時見到的大海一般,有一種抒懷胸臆,包容天地的感概。</br> 目光移動,他又看到了高層山山腰處的林家村,山底下的鎮子,以及小鎮旁邊洶涌劉騰的嘉陵江水,甚至還看到其他不知名群山上的村莊如星羅棋布,而在目光的盡頭,那里是與群山相連的天際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