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莫名奇妙的一句話讓林熙愈加莫名其妙，正當他想問清楚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的時候，老人已經漸漸遠去，眼看著就要爬上那個小山坡，所以話到嘴邊也只好作罷。</br>　　彼時，老人從張芷言身邊走過，兩人四目對視了一眼，卻又很快分開，看著老人漸漸遠去的身影，張芷言目露疑惑，感覺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老人，卻又恍然間記不清了。</br>　　“小熙，是你么，是你回來了么？”</br>　　目送老者爬上小山坡后，林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，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，竟然站在原地出了神，如果不是自家院子里傳來的一聲呼喚，還不知道要恍然多久。</br>　　那聲呼喚洋洋盈耳，和藹溫柔，透露出無盡的慈祥，在言語中更是透露出對林熙的關切，又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林熙，再加上過于想念的相遇，聲音中還有隱隱的期盼之意。</br>　　那是一個母親，對外出歸來的兒子的期盼。</br>　　聽到林母的呼喚，林熙頓時將先前的心事拋之腦后，仿佛那個老人沒有出現過一般，然后急忙向自己院子走去：“媽，是我，我回來啦！”</br>　　林熙母親的名字叫做林蕓嫻，是她爺爺的爸爸花了三天時間想出來的名字，也就是林熙家祖上晚清的那個秀才，不過很可惜的時候，林蕓嫻記憶中并沒有見過那位秀才。</br>　　聽說林熙的爺爺說起，那位秀才活了九十多歲的高齡，經歷了近乎整整百年的風云變遷，后來也得償所愿見到了自己的重孫女，只不過還沒等到林蕓嫻林記事，那個秀才就已經去世，但是他的事跡，卻聽林熙的爺爺經常說起。</br>　　至于林熙為什么沒有跟著自己父親姓，反而也跟著姓林，這里面就頗有一點故事意味：</br>　　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，改革的春風剛剛吹過神州大地不久，林蕓嫻也積極響應號召，離開川北來到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闖蕩，為自己謀求發展。</br>　　很快，林蕓嫻在那座城市里遇到了一個從京都來的年輕人，并在朝夕相處之下與年輕人墜入愛河，兩人聽從婚姻自由的號召，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就迅速結婚，甚至連林熙爺爺都不知道他們結婚的事情，還是知道林熙出生之后，林蕓嫻抱著林熙回家才真相大白。</br>　　在那個年代，思想開放程度遠遠不及幾十年后的今天，知道事情真相的林熙爺爺輩氣的一病不起，硬是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個月才接受了這一事實。</br>　　畢竟當時這件事情已經木已成舟，就算反對也沒有辦法，總不能把自己的女兒和孫子都趕出家門吧，所以只好默認這一事實。</br>　　而林蕓嫻之所以帶襁褓中的林熙回到林家山，是因為在林熙出生的第二個月，林熙父親偶遇變故突然一病不起，病勢兇兇，再加上當時的醫療條件實在太差，短短十幾天時間就一命嗚呼。</br>　　不過林熙父親在臨終之前，對林蕓嫻千叮嚀萬囑咐，讓她一定要將林熙撫養長大，并且堅持將林熙的名字跟林蕓嫻姓，本來開始林蕓嫻是拒絕這個條件的，但為了尊重逝者意愿，林熙最后還是姓了林，林熙爺爺也對此事再次默認。</br>　　林蕓嫻早年的經歷，在林家山從來都不是什么秘密，而且由于觀念的差異，林家山在很長一段時間里，對林蕓嫻都不是很待見，甚至在開始的幾年里，過年祭祖的時候都不讓她和林熙進祠堂。</br>　　即便受到責難，但林蕓嫻還是堅持將林熙含辛茹苦的拉扯大，甚至連改嫁的意愿都沒有過，默默的將所有壓力一力承擔。</br>　　至于林熙父親的家里，由于從小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原因，并沒有什么親朋好友，這也是林蕓嫻抱著林熙回到林家山，并在林家山生活二十多年的原因。</br>　　回到林家山的林蕓嫻和小林熙，雖然在開始的幾年里很不受人待見，尤其是村里老人，對他們更是多有責難，但是隨著林熙的長大，那些人卻漸漸改變以前的這個看法，甚至對林熙寶貝的不得力啊。</br>　　不得不說，不管在任何地方，又或者是任何時候，重男輕女的觀念都一直存在我國人民的骨血里，總會對男孩額外的疼愛，而林熙從小嘴巴就甜，剛學會說話的時候，就把村里那些長輩變著花樣的叫個不停，每天都把他們哄得樂不可支。</br>　　隨著村里老人對林熙的認可，其他人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，反而因為林熙在林家村輩分較高，村里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對他十分尊敬。</br>　　而那些孩子的父母，更是把林熙夸成了別人家的孩子，原因是林熙從小就很會念書，不僅去蓉城讀了高中，更是考上了全國前五的名牌大學，堪稱是林家村最有出息的年輕人。</br>　　時至今日，林家村不僅不再責難林蕓嫻和林母，反而對兩人都頗多尊敬，儼然已經徹底接受了當年的事情，對林熙的身份也已經認可。</br>　　其實，林蕓嫻和普通的農村婦女沒有任何差別，今年還不到五十歲的她，身體就已經微微發福，臉上也因為常年操勞的緣故滿是風霜，卻又總是帶著慈眉善目，對人待物都頗為的親切。</br>　　再加上年輕時候也是進步青年的緣故，林蕓嫻平時也會讀一些詩書，所以眉宇間也有些書卷氣息，顯得通情達理。</br>　　彼時，林蕓嫻站在門前呼喚林熙的時候，腰上正系著一條碎花圍裙，或許是因為洗的次數太多的緣故，圍裙的布料已經泛白，上面還有兩個小小的破洞。</br>　　如今的季節已經完全進入東西，本就微微發福的林蕓嫻又套著兩件厚厚的棉衣，所以看起來有些臃腫，而在林蕓嫻的手上，正抱著一個小菜籃，里面有幾根紅綠辣椒以及蔬菜，看樣子都已經被清理干凈，只需要拿回去改刀幾下，就可以下鍋炒菜了。</br>　　林蕓嫻看到林熙還在回頭張望，頓時顯得有些不自在，忍不住問道：“小熙，你在看什么呢？”
    三月，初春。</p>
    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    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    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    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    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    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    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    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    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    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    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    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    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    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    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    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    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    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    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    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    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