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詭異的一幕,嚇得陳默寧差點叫出來。</br> 理智告訴他,千萬不能驚擾大疤瘌,否則自己再劫難逃。</br> 他強忍著心里的恐懼,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,立即回去繼續睡覺,有問題明天再解決。</br> 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,雙腿仿佛有千斤重,兩只腳仿佛扎了根。</br> 陳默寧暗罵自己沒用,關鍵時候軟了腳,就剩下尿褲子了,急得手足無措時,又聽見背對他的大疤瘌,發出“嘿嘿嘿”的冷笑。</br> 寂寞的夜色里,這幾聲嘶啞的冷笑,讓陳默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</br> 隨著大疤瘌的笑聲,鄰居家院子里的兩點猩紅光芒,開始上下起伏,并緩緩向后退去。</br> 直到此時,陳默寧才忽然看見,那兩點猩紅光芒的主人,竟然是一只黑貓的眼睛。</br> 大疤瘌竟然在跟一只貓對視。</br> 而且看樣子,那只貓似乎很聽他的話!</br> 他到底在干什么?難道在操縱那只貓?</br> 這是什么邪術?竟然為所未聞!</br> 陳默寧在心中吶喊,又想到傳說當中,古時候有能人異士,自幼修行御獸之術,確實可以操縱獸類,但他們御獸時,通常需要特殊的媒介,比如特殊的聲音,或是手勢指令。</br> 大疤瘌干笑兩聲,黑貓就主動退去,跟傳說中的御獸之術,全然不同。</br> 恐懼戰勝了陳默寧僵硬的肢體,忍不住向后退了好幾步,生怕大疤瘌發現他察覺了了秘密,沖過來殺他滅口。</br> 然而詭異的是,大疤瘌對他沒有絲毫興趣,而是突然伸手攀住墻垛,翻身進了鄰居家的院子,那條肥碩的黑貓,這是往反方向一竄,從門縫鉆進了鄰居家,沒有發出半點聲音,簡直詭異難言,嚇人的很。</br> 陳默寧畢竟是地師傳人,短暫的驚慌后,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并且開始意識到,大疤瘌雖然中了邪,但他并不老實,這是要對鄰居家下手,做見不得人的事情。</br> 不行,不能讓他干壞事。</br> 必須阻止他!不然良心難安。</br> 陳默寧正要開口,再叫一聲大疤瘌,看他有什么反應,如果有反應最好,如果沒有,聲音會驚動其他人,大疤瘌膽子再大,也不得不退回來。</br> 就在這時,陳默寧背后突然刮過一道冷風,一只寬大厚重的手掌,捂住了他的嘴巴,另一只手臂,則勾住了他的肥腰,拖著他往后退去。</br> 要不是已經解決了膀胱的內存,恐怕他在這個瞬間,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,并且始料未及,背后會有人偷襲他。</br> “嗚嗚······”</br> 他驚恐萬分,以為是大疤瘌的幫手,下意識出聲大叫,嘴巴卻被捂上了,只能發出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嗚嗚聲。</br> 陳默寧強烈掙扎,回頭去看,死也要做個明白鬼,可他卻驚訝地發現,偷襲他的不是別人,赫然是林熙!</br> 林熙見他發現自己,便主動松開了手,想要說些什么,卻聽陳默寧驚怒道:“林哥你干嘛,想嚇死人啊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避而不談,只說了一句:“你在這里別動,我去去就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的話還未落下,身形便一個恍惚,像一只黑夜里的幽靈,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墻垛下,雙腳輕點,身形騰空而起,輕易越過連障礙都算不上的墻垛,接著身形再一晃,出現在大疤瘌背后。</br> 此時,大疤瘌已經正在鄰居家的堂屋門外,準備動手。</br> 林熙突然出手,抓住他的肩膀,把他扳過來面對自己,再一拳擊出,打在他的檀中穴。</br> 頃刻間,大疤瘌手腳僵硬,仿佛被按了暫停鍵,再也做不出表情和動作,仿佛成了一具木偶。</br> 林熙提著他的衣領,轉身回到了陳默寧面前。</br> 一連串動作,不過短短半分鐘,就這么簡單結束了。</br> 陳默寧看得目瞪口呆,他以為小閔算厲害了,甚至還一度以為,林熙是一個普通人,被小閔貼身保護,可剛才林熙入手,他愕然發現,這才是真正的高手。</br> 他雖然沒有身手,眼界卻能看出來,林熙那一拳,點了大疤瘌的穴道,令其無力反抗。</br> 這種法門,不是誰都會的。</br> 至少,陳家是不會的!</br> 陳默寧不禁興奮起來,有林熙和小閔兩個保鏢在,他大可以橫著走,還有什么好怕的!</br> 他卻不知道,林熙只是看著厲害,實則外強中干,只是靠著雪茶和朱果的功效,強行施為而已,對付普通人可以,遇到真正的高手,根本不堪一擊。</br> 見林熙折返回來,陳默寧趕緊迎上去,看了看瞪著眼睛,臉色已經漲紅,卻動也不動的大疤瘌,不禁可憐道:“林哥,你下手也太狠了吧,他就是中了邪,又不是真要干壞事,教訓一下就行了,何必點他的穴道呢······”</br> 被點穴之后,除了身體僵硬,還要承受萬蟻鉆心之痛,可謂是生不如死,就折磨人方面而言,堪比滿清十大酷刑。</br> 林熙把大疤瘌丟開,語氣不冷不淡道:“除了點他的穴,你還有更好的辦法拿下他么?再說我會點穴,自然也會解穴,正好給他點教訓,讓他清醒些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你們家的傳承,難道沒有說過劇烈疼痛,可以治好中邪不深的人么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默寧愣了一下:“說過倒是說過,不過你真能給他解穴?那你快給他解開,我有話要問他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搖了搖頭:“點穴兩個時辰內,是不能解穴的,否則會有損經脈,傷及根本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默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:“那你還不如不解呢,算了算了,反正他已經被降服,明天問也是一樣,趕緊把他搬進去,我快凍死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提著大疤瘌,剛要跟陳默寧進屋,就聽見側屋里面,突然傳出“啊”的一聲大叫。</br> 林熙和陳默寧頓時凜然,那是小閔的聲音。</br> 林熙雖經脈斷裂,功力消散殆盡,但六識仍在,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,現身攔下陳默寧,并把輕易拿下大疤瘌。</br> 所以這一刻,他的反應最快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