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董翠霞來勢洶洶,林熙可憐大疤瘌,語氣淡然的替他解圍道:“如果這蛇真是神,就不會被我們殺死,就算它的同類來報復(fù),我們也未必怕它們,你大可不必害怕······”</br> 董翠霞更加急了,卻只敢拿大疤瘌撒氣,一巴掌拍在他的禿頭上,怒氣沖沖道:“說,你們到底干啥了?不然黑蛇神不會出來······”</br> 大疤瘌唯唯諾諾道:“我們啥也沒干啊,就是小仙師說門樓不好,讓我找人扒了,換回原來的地方,其他的都沒來得及看呢······”</br> 大疤瘌話還沒有說完,突然就停了下來,像是察覺到了不對,然后小心翼翼的,轉(zhuǎn)身看向陳默寧。</br> 不知何時,陳默寧已是沉著臉。</br> 大疤瘌再轉(zhuǎn)頭看向林熙,見林熙也變了臉色,心頭頓時狂跳起來。</br> 不會這么巧合吧!</br> 陳默寧極為嚴(yán)肅的問林熙道:“林哥,鳴蛇是從哪里鉆出來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也覺得匪夷所思,指了指水缸的位置:“我看見它的時候,就在水缸的陰影下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默寧轉(zhuǎn)向水缸的位置,水缸位于天井西南角,而水缸的陰影,正好對應(yīng)門樓的左側(cè),相距不過三四米,距離相當(dāng)之近。</br> 董翠霞見狀突然尖叫了起來,跳著腳的嚷嚷道:“看吧看吧,你們要拆黑蛇神的家,它才出來找你們麻煩,你們這是瀆神,是要遭天譴的······”</br> 大疤瘌摸了摸腦袋,半信半疑道:“媳婦兒,你說得是真的假的?它還能聽懂我們說話不成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默寧若有所思,眉目漸漸凝重:“無論正邪,萬物皆有靈性,說不準(zhǔn),它還真的能夠聽懂我們說話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即便語言不通,也能從其他方面共鳴。該死的,這地方還真邪乎,我陳默寧走南闖北,跟我老爹也算見過世面,這種邪乎事兒,還是頭次遇到······”</br> 大疤瘌越聽越糊涂:“就算它能聽懂我們說話,我們也沒有辦法啊,不把門樓給扒了,我大哥就沒命了,這可咋辦才好······”</br> 說到這里,他又看向了董翠霞,火急火燎道:“都是你個敗家娘們兒,以前咋不早說呢,快說,黑蛇神是咋報應(yīng)人的,我們先防備起來······”</br> 董翠霞平時當(dāng)家作主,蠻橫慣了,聽大疤瘌對自己動了火,差點(diǎn)又跳了起來,但想到這里確實邪乎,一個處理不好,遭殃的就是自己男人,氣勢頓時弱了三分,合盤拖出道:“俗話說蛇生生一窩,黑蛇神肯定不止一條,它們有伴兒,有兒有女,有老爸老媽,說不定它這些親戚,這會兒就在哪個角落里,趁你們不注意,冷不防出來咬你們一口······”</br> 小閔聽得離奇,眼前浮現(xiàn)出被鳴蛇偷襲的場景,不覺打了個冷顫。</br> 武功再高也怕偷襲,明槍易躲暗箭難防,況且鳴蛇劇毒無比,別說被咬上一口,但凡沾上一點(diǎn)毒素,恐怕都非同小可。</br> 唯獨(dú)林熙穩(wěn)若泰山,輕笑道:“鳴蛇固然邪惡,但也不要胡思亂想,自己嚇自己,這座宅子是陰地,陰地養(yǎng)陰蟲,古來有之,沒什么可怕的······”</br> “鳴蛇也不是什么神,只是一條蛇而已,殺了就殺了,就算它們會來報復(fù),來了再殺就是,花不了多少功夫······”</br> 聽見林熙的話,小閔的陰霾一閃而空,悶聲說道:“蛇是我殺的,跟你們沒關(guān)系,要找也是找我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默寧搖了搖頭:“我倒不怕它來找我們,怕的是它藏在暗中,抽冷子偷襲我們,這么聰明的邪物,已經(jīng)不是普通的蛇。只要渡過雷劫,怕是他們就要成精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聞言沉吟了片刻,斟酌道:“你的意思是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默寧掃視天井,極為凝重的說道:“按照常理來說,春寒之際冒出來的大蛇,要么是成了精的山精,不懼嚴(yán)寒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但若是山精,不可能這么弱小,除非是有人借此陰地,故意飼養(yǎng)出來咬人的,不管是哪個原因,先把門樓趕緊扒了,破了這塊陰地,永除后患······”</br> 有陳默寧這句話,大疤瘌頓時有了底氣,連忙應(yīng)承道:“小仙師你放心,我們這就找人去,敗家娘們兒,快回去央人······”</br> 董翠霞臉色大變,剛想要說些什么,卻突然聽見宅子的堂屋里,傳來“囁囁”怪笑聲,聲音陰冷嘶啞,仿佛一把鋸子,鋸在人的天靈蓋上,令人不寒而栗。</br> 一個恐怖的聲音,幽森森的傳過來:“你們殺了黑蛇神,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,囁囁囁囁,大難臨頭,你們誰都跑不掉······”</br> 這幾聲怪笑和難聽的聲音,把眾人嚇得不輕,全都朝堂屋看了過去,卻只看見黑漆漆一片,什么東西都沒有。</br> 只有林熙鎮(zhèn)定自若,問大疤瘌到:“這是你大哥?還是別人······”</br> 大疤瘌打了個冷顫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</br> 小閔說道:“說話顛三倒四,胡言亂語,看來老癩頭病得不輕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默寧正愁找不到正主,扒腿就往里面走:“走,先去看看······”</br> 除了大疤瘌的媳婦兒,林熙他們穿過中門,走進(jìn)堂屋,發(fā)現(xiàn)堂屋里面沒人,然后再大疤瘌的帶領(lǐng)下,拐進(jìn)了堂屋右側(cè)的里屋。</br> 這座宅子本就處在陰地,里屋又沒有開窗,顯得無比昏暗,隱隱約約看見,有人靠坐在床上,冷森森的盯著門口看。</br> 大疤瘌打開燈,林熙看清了那個人,忍不住吃了一驚。</br> 那人看上去,大約有六十多歲,中等身材,長相跟大疤瘌相仿,渾身污穢不堪,衣冠不整,頭發(fā)像鳥窩似的,千糾百結(jié)。</br> 最可怕的,是他的那張臉。</br> 那是一張沒有任何光澤,沒有任何神采的老臉,甚至可以說是不像活人,面容蠟黃,顴骨高聳,兩腮和眼窩深陷下去,枯瘦的像一截木頭。</br> 他偏著腦袋,嘴角不停抽搐,喉嚨里發(fā)出嗚嗚聲,好似被痰堵住了。</br> 唯一像人的地方,是他的那雙眼睛,兇狠凌厲,極為嚇人,仿佛眼睛里面,凝聚著消散不掉的邪氣,尋常人看向一眼,便會被邪氣入侵,傷害心神。</br> 他就是老癩頭!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(yuǎn)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(fēng)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(yuǎn)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(yuǎn)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(jī)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(diǎn)風(fēng)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(jī)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(jī)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