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熙知道李彬的綽號,也知道李彬年輕時,跑過碼頭闖過江湖,黑白兩道通吃,卻萬萬想不到,李彬竟是江湖豪俠,有偌大的名氣。</br> 舒老又對李彬說道:“小李子你也是,幾十歲的人了,還跟他這個完備計較,我都替你害臊······”</br> 舒老這是幫林熙搭臺階,林熙順著臺階就坡下驢,哀求李彬的原諒:“好李叔,你就別生我的氣了,我那不是不知道你的厲害嘛,所謂不知者無罪,我現在知道了,對你的景仰可是打心底里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,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,你就大度點兒,原諒我,告訴我解開書中秘密的法子,成不成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和舒老一唱一和,即便李彬真有些怨氣,也消的差不多了,何況他只是做做樣子,也就不再難為林熙,轉而說道:“原諒你不是不行,但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······”</br> 李彬想了想,繼續說道:“這樣吧,我手上有個俏活兒,正想著讓誰去做,一直沒考慮好人手,既然你今天撞上了,那就交給你辦了,辦好了,我就原諒你,告訴你解密的法子,辦砸了,那就按江湖規矩辦,恕我無能為力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頓時感覺頭大,李彬是真不客氣啊,看來不答應他,消不了他的怨氣,拿不到解密的法子,但他這次出來,時間緊俏,還要去龍虎山,要是耽擱太久,壞了大事,又會得不償失。</br> 他可承擔不了。</br> 就在他身死間,舒老幫忙說道:“你小子傻愣著干嘛?你李叔給你臺階了,還不快上去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只好硬著頭皮:“好吧,李叔你先說說看,是什么俏活兒,如果我能做,肯定不推辭,如果我做不了,跟我時間相沖,那就真的對不起······”</br> 李彬反倒是笑了,樂呵呵的像個彌勒佛:“是你求我原諒,反倒擺上譜了,這算怎么回事兒?得了,我大人不計小人過,宰相肚里能撐船,不跟你計較······”</br> “這個俏活兒,說來也簡單,花不了你多少時間,我早年闖江湖時,曾跟好友在江西少華山,結識了一戶人家,對我們頗有照顧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前些日子,這戶人家找到我們頭上,說他家出了點怪事,希望我好友過去看看,我好友是地師,相當于風水先生,已經達成這門差事,但還缺個人保護周全,這差事就交給你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衡量了片刻,沒有管其他細節,而是問道:“保護?好端端的,為什么要保護?難道那地方不太平······”</br> 李彬坦言相告道:“不是說不太平,而是那地方出了怪事,總要以防萬一,防止邪祟作亂,而且我那位好友,在江湖上名氣頗大,也有不少仇家,難保有人伺機報復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找個可靠的人,貼身護他周全,我也能放心些,具體情況,就不跟你多說了,只要你答應下來,等你見了我那好友,他自會告訴你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卻遲疑道:“不對吧,李叔,嚴格說起來,我掛名在孟教授名下,現在還是學生,手無縛雞之力,怎么保護你那位好友啊······”</br> 李彬抬起手指,點了一下林熙的額頭,似笑非笑道:“你個臭小子,真當我的眼睛是瞎的么?你要敢說你沒有身手,就當是我看錯了人,剛才說的這些話,全都是在放狗屁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眼角一跳,要知道他現在,經脈盡斷,功力十不存一,早已沒有入微境的氣息,以前相處的幾年,也從來沒有表現過,自己有身手的痕跡,李彬卻能看出他有身手,這份眼力,這份閱歷,當真是火眼金睛。</br> 看林熙這副模樣,李彬突然大笑起來,對舒老得意的說道:“怎么樣舒老,我就說這小子有身手吧?而且身手還不弱,算是一個高手勒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頓時反應過來,忍不住苦笑:“李叔,你剛才詐我······”</br> 李彬得意洋洋,笑得那叫一個燦爛:“不詐一詐你,怎么知道你的深淺?行了,我也不跟你客氣,你也少跟我廢話,咱爺倆誰也別推辭,直說了吧,你答不答應······”</br> 李彬不愧是江湖豪俠,性格豪爽利落,直來直去,林熙也不再矯情,認真思索一番。</br> 據他所知,少華山距離龍虎山,位置并不太遠,而且一脈相承,在同一個方向,只要不耽誤時間,答應了倒也無妨。</br> 畢竟是李彬開口,實在不好推辭。</br> 只聽他問道:“答應也可以,不過我要先問問,什么時候去?去幾天?我還有其他事,不能耽擱太久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爽快,李彬也爽快,道:“只要你答應,隨時可以出發,至于去幾天嘛,這個真說不太準,但肯定不會太長,短則三五天,多則六七天,你再忙,不會連這幾天都沒有吧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忽然覺得,自己好像被拿捏了。</br> 他只好答應道:“好嘛,我答應就是了,請你轉告那位地師,明天早上就出發,我開車······”</br> 李彬果斷道:“沒問題,等我晚上回去,就叫我好友聯系你,此去一切問題,你自行跟他商量,我只有一個要求,帶他平平安安回來,別好端端的去,回來缺胳膊少腿兒,那可就不好了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不過你也別擔心,我那位好友雖名聲不好,仇家頗多,但也有真本事在身,一般的宵小,未必敢找他麻煩,你就當是去旅游,散散心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我知道該怎么做······”林熙既然答應了,自是責無旁貸。</br> 舒老突然對李彬說道:“該罰的罰了,該說的說了,小李子,他既然還有要緊事,就別麻煩他來回跑,你把怎么解密的法子,直接告訴他得了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