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比如殺神白起的后裔白家,帝國雙壁霍去病和衛青的后羿霍家和衛家,甚至是岳武穆的后裔,都已遭受沒頂之災,為此付出了代價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林家老太爺親自出面,堵在王家門口,找他們討要說法,為的是替林兄出氣,我想以林兄的聰明,不會不明白······”</br> 任誰也想不到,那晚在香山出聲的家族,祖上竟有那般榮光,可惜到他們這一輩,被利益蒙蔽雙眼,站錯了隊,只能用整個家族的鮮血,才能洗刷干凈。</br> 不等安玉田說完,林熙便再也聽不下去,揮手把他打斷,抬起頭來,幽幽問道:“安兄是說,那天晚上的幕后兇手,是五家之一的王家,是嗎······”</br> 聽林熙明知故問,岔開話題,安玉田暗自嘆了一聲,知道他還沒做好接受真相的準備,又或者說,真相來的太過突然,讓他猝不及防,下意識選擇逃避。</br> 安玉田不再強人所難,在這個問題上住了口,轉而說道:“確實是王家,不過此王家非彼王家,其中利害關系很復雜,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講清······”</br> 斟酌片刻,安玉田繼續道:“林兄可以當做,這是京都王家的作為,跟五家的王家無關,我五家雖有嫌隙,明爭暗斗,但絕對不會背棄祖宗,遺忘使命,在開啟天門進入虛界前,我五家仍是同氣連枝,固守神界封印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想到的卻是,不管是五家的王家,還是京都的王家,冤有頭,債有主,終于找到了債主。</br> 這筆血債,必須血債血償,才能泄心頭之恨,才能安慰林蕓嫻殘廢的雙腿,以及時日不多的壽元。</br> 他現在無力報仇,但從今往后,總會有一天,會親自討回這筆債。</br> 安玉田似看出他的想法,輕聲提醒道:“京都王家雖不比我五家,但畢竟是王家旁系,底蘊深不可測,林兄若要與他們為敵,當以小心為上,他們現在不簡單······”</br> 安玉田并不介意林熙報仇,因為換做是他,他也會親自討回血債,但是現在的林熙,勢單力薄,輕易與京都王家為敵,不是明智之舉。</br> 林熙雖報仇心切,卻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,知道安玉田所言不虛,沉聲應道:“多謝安兄提醒,我曉得利害關系,但我想請問安兄,那晚為何現身救我······”</br> 聽見這個問題,安玉田似被問住了,沉吟了許久,似乎在考量什么,然后說道:“如果我說,我把林兄當朋友,朋友有難,我豈能袖手旁觀,獨善其身?不知林兄相信么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不假思索,灑脫的笑道:“我信!安兄對我母子有救命之恩,這個朋友,我林熙交定了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我沒有安兄的顯赫家世,但自認還是有些用處,日后若有所請,必不推辭,以報安兄的大恩······”</br> 如安玉田所說,若只因為林熙是天命之子,是開啟天門進入虛界,終結神界后患的鑰匙,不得不現身相救,顯然假的不能再假。</br> 當時那種情況,其他幾家都未現身,安玉田大可不必現身,沒理由當出頭鳥。</br> 除了結一份善緣,把林熙當朋友以外,他實在沒有理由,冒天下之大不韙,親自出手救下林熙。</br> 況且安玉田每次現身,都不掩飾自己的善意,可見心思之單純。</br> 林熙說到一半,話音突然一窒,緩緩露出無奈的苦笑,苦澀的說道:“不過,我現在幾乎是個廢人,甚至時日無多,也不知道今后,有沒有機會幫到安兄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的聲音里,充滿了頹敗和蕭索,以及無力的自嘲。</br> 安玉田略感驚訝,察覺到了不對勁,頓時嚴肅起來:“林兄何出此言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苦笑更甚,甚至有些凄慘道:“以安兄的眼力,難道真的沒看出來么······”</br> 安玉田竟無言以對,隨即輕嘆道:“我是有察覺,但我并不專精此道,還請林兄解釋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哀嘆一聲,不再隱瞞,鼓動自己的功力,竟虛弱如煙,并且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。</br> 他說道:“那晚在香山清水池上,我雖以逆亂陰陽,僥幸誅殺了季啟航,但也為此付出了代價······”</br> “逆亂陰陽的根本,在于收納他人之力,為己所用,但我當時的狀態,強行吸納天地之力,攪亂了一方陰陽,但我一身經脈,也在用出那招后斷裂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回來后,我的功力便悄然散去,現在我比上山前的境界,還要不如許多,用不了多久,就是一個徹底的廢人,甚至還會繼續惡化,透支氣血和壽命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說到最后,心情悲愴到極致,凝結著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。</br> 好不容易再次入微,卻因為殊死一搏,落得現在的境地。</br> 經脈斷裂的廢人,還能有何作為!</br> 察覺到林熙的苦楚,書房里的空氣,也在此時變得凝固,仿佛無形的大山,壓在林熙的心弦上。m.</br> 安玉田沉聲道:“那,林兄以后有何打算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慘笑道:“聽天由命吧!既然我是你們的天命之子,我就得認這個命,不是么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說得很簡單,也很輕松,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,但他的每個字眼里,都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壓力,似乎還沒有做好,成為天命之子的準備,又或者說,已經厭倦現在的一切,寧愿做受人擺布的傀儡,也不愿反抗命運的鞭撻。</br> 他也反抗不了。</br> 不知想到了什么,安玉田對林熙心情,可謂是感同身受,他幽幽嘆息一聲,然后嚴肅的說道:“林兄大可不必悲傷,你是天命之子,自然有上天庇佑,福澤深厚,說不得以后另有奇遇,破而后立呢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道:“我有玄陰針法在身,沒人比我更知道,我現在是什么狀況,我自己都救不了,何況是別人······”</br> 或許鄧小雨可以,但林熙已經厭倦,不想提及鄧小雨,試圖用擺爛的方式,放棄自己的宿命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