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不僅親自來了,而且還要保那小子,一家少主親自下場,等于表明安家的態度,非同小可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安少主親自下場,便只有其余四家少主可以對敵,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,還是靜觀其變,莫要惹麻煩上身······”</br> ······</br> 安玉田一經出現,便蓋過了林欣的風頭,因為他是真正的少主,身份地位,只在林欣之上,山間諸家投鼠忌器,不敢妄言。</br> 換句話說,就算有王家給他們撐腰,他們也不敢堂而皇之,忤逆五家當中任何一家少主的意志,否則,跟找死沒有區別。</br> 安玉田對林熙頷首,好像多年未見的老友,笑著說道:“林兄,好久不見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沒有回應,漸漸皺起了眉頭,他怎么也想不到,救他的人會是安玉田。</br> 要知道在此之前,他只跟安玉田見過兩次,而且都是巧合,賺了個眼熟而已。</br> 當然,每次見面,安玉田都會邀請他去家里做客,但因為事物纏身,林熙一直沒能成行,漸漸也就忘了。</br> 如今,安玉田出現在這里,間接證明,他的前兩次現身,肯定不是巧合而已。</br> 他有什么目的?</br> 為什么要救自己?</br> 白凈男子叫他少主,他是什么來歷的少主?</br> 安玉田似看出林熙的擔憂,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,于是對他善意的笑了笑,轉向白凈男子道:“王大總管,能不能給我個面子,今夜之事就此了結如何?天快要亮了,大伙兒受了一夜風雪,也該回去暖暖身子······”</br> 白凈男子萬分警惕。</br> 安玉田來意不明,又是安家的少主,安家雖因多次分裂,比不上其他四家,但畢竟是五大家族之一,在某種層面上,五家一直同氣連枝,而他只是一個下人,豈敢違背一家少主。</br> 他眼睛滴溜溜轉,片刻間,已然有了應對之策,說道:“安少主,您的這個面子,小人不敢不給,但今夜之事,也是我家少主吩咐的,如果這樣了結,小人回去無法交代······”</br> 安玉田笑容不減道:“你家大爺那里,我自會親自去說,絕不會讓你為難,如何······”</br> 白凈男子頓時愣住了,話說到這個份兒上,他還能怎么反駁?</br> 根本反駁不了!</br> 可若放棄這個名正言順、堂而皇之殺死林熙,提前解除日后隱患的機會,回去后,家族肯定饒不了他。</br> 念及此處,白凈男子咬了咬牙,換了個口風道:“安少主,就算小人答應,山上還有諸家同道,他們也不會答應······”</br> 白凈男子望向林熙,殺意不減,惡狠狠的說道:“此子殺戮無數,作惡多端,人人得而誅之,安少主,不是小人不給面子,而是眾意難為啊······”</br> 安玉田笑容溫潤,面向香山四方,朗聲說道:“諸位,玉田在此,向諸位求個人情,就此了結如何······”</br> 安玉田的聲音響徹四方,再也沒有其他聲音響起,包括暗中的王家長老在內,無一例外選擇了沉默。</br> 沉默就是默認。</br> 這個時候,聰明人都會明哲保身,免得被安玉田記恨。</br> 安玉田不顯山不露水,但只要發話,便能鎮壓所有聲音,瓦解白凈男子造就的大勢,再次證明,這位少主內斂的鋒芒,究竟有多么可怕。</br> 安玉田鎮壓四方后,又轉向白凈男子:“王大總管,諸家都同意了,你覺得呢······”</br> 白凈男子沒有想到,跟隨自己的盟友們,竟在這個關鍵時候,全部離他而去。</br> 不過他也知道,無論五家哪一家的少主親自出面,都應該是這個結果,因為他們代表的是五家的未來,未來的家族,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誰敢去違逆他么?</br> 況且安玉田現在,已經是安家之主——安老太爺不問世事,大權交給了安玉田,唯一缺的,只是家主的名號罷了。</br> 其他諸家,在普通人眼里高不可攀,卻沒人敢忤逆五大家族,除非活得不耐煩,自找死路,想從此在世上除名。</br> 想到自家少主的命令,白凈男子明知事不可為,卻仍然咬牙堅持道:“安少主,我家少主有過交代,請你不要為難小人·····”</br> “好,我不為難你······”安玉田嗓音溫潤,如同琴音悅耳,他突然探出左手,向白凈男子凌空抓去。</br> 剎那間,安玉田的掌心當中,仿佛長出了一個漩渦,輕易扼住白凈男子的脖子,又在白凈男子驚恐的眼神中,輕輕一握。</br> 白凈男子雄壯的身軀內,忽然傳出“咔嚓”之聲,仿佛有什么力量,正在碾壓他的骨骼,要從他體內鉆出來。</br> 隨著“咔嚓”聲響起,白凈男子身上出現一道道血痕,仿佛破裂的瓷娃娃,繼而血痕崩裂,鮮血奔涌而出,一身血肉被剝離。</br> “砰······”</br> 伴隨著一聲不算太大的悶響,白凈男子突然炸裂開來,整個人四分五裂,化作一灘血水,射向四面八方。</br> 堂堂王家大總管,一位入微鏡的宗師級高手,就這么輕易死了,而且是尸骨無存,震驚了山間所有人,就連暗中的王家長老,此時都心驚膽戰。</br> 寂靜,除了風雪聲,只有寂靜!</br> 沒有人會想到,安玉田會突然動手,更沒有想到,這位低調到極致的安家少主,竟有如此恐怖的實力,比之林熙和季啟航,只強不弱。</br> 他們噤若寒蟬,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,生怕被安玉田盯上,淪為下一個白凈男子。</br> 安玉田抹殺白凈男子,是那樣輕描淡寫,仿佛抹殺的不是一個人,而是隨手捏死一只討厭的螞蟻,更沒有影響他的心情,仍是笑若春風,溫潤如玉,繼而轉身對林熙說道:“林兄,我們可以下山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看向安玉田的眼神,有著難以言喻的復雜,既是被他的實力驚呆,也是在疑惑他出手時,察覺到的那一絲異樣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