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熙吃了一個大悶虧。</br> 他萬萬沒有想到,天權、玉衡和天璣位三個道人這次遞來的劍招,竟然一改先前的溫吞,力道極為強勁,比他們先前盤坐時,還要強勁數分,甚至超出了他們本身功力的極限。</br> 林熙被震得手臂發麻,不得不連退初步,心中更是震驚,不知這是什么門道,難道這七個道人,隱藏了實力不成?</br> 不應該啊!</br> 已是生死相向,何必隱藏實力呢?即便是隱藏實力,等到他大意時,再對他一擊必殺,也應該瞅準他的破綻,再驟然爆發才對,不可能現在就暴露。</br> 而且他還發現,三個道人的實力增長,以天權位道人為最,隱約有突破境界,直達入微境的跡象,當真奇哉怪也。</br> 難道是臨陣突破?</br> 這又不是寫小說,怎么可能!</br> “不對,是這陣法的古怪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忽然意識到,七個道人的功力變化,跟天罡北斗陣有關,可他卻看不出來,到底關聯在哪里?</br> 不過他敢肯定,這是他在那七個年輕道人身上,從未窺探到的奧秘。</br> 因此他再也不敢大意,忙施展太極劍法,在陣中轉來轉去,以極其靈活的身形,四處游走了起來,打算以顫抖的方式,找出陣法的奇特變化。</br> 只見林熙身邊青光閃爍,有實有虛,有時候三虛一實,有時候五虛一實,只求誘敵擾敵,但也會在忽然之間,突然變招,以太極劍法的奧妙,施展出“一氣化三清”,把所有虛招換為實招,令個七個道人猝不及防。</br> 在七個道人眼中,林熙的身形快如閃電,每一次都能料敵機先,逼的他們不得不變陣,時間長久下來,竟讓他們頭暈目眩,不知有多少個林熙,在眼前竄來竄去,天旋地轉一般。</br> 換做他們還好,若是他們七個的弟子,只怕已經被林熙的身法,轉的眩暈了過去。</br> “這究竟是何等心機,不僅窺破了天罡北斗陣的最大奧妙,還如此滑不溜秋,跟泥鰍似的,簡直是妖孽一般······”</br> 隨著不斷激戰,天樞位的道人愈加心驚,他們都是有道之士,心思通透,智慧通達,靈慧非常,從林熙搶占北極星位開始,他們便知道自己的陣法,在林熙面前毫無優勢。</br> 而且他已經猜到,林熙是在與七弟子對戰時,窺破的陣法奧妙,可他們這套陣法,乃是他們的祖師爺王重陽,自八百年前傳承下來的,除了他們自己,從未有人知道這個秘密,林熙卻能在短時間內窺破,足可見其悟性,堪稱妖孽一般。</br> 早知道如此,就不該讓七弟子去擋路,給了林熙機會不說,還把自己陷入艱難處境,難道這是天注定不成?</br> 既然是天注定,他們在這里阻擋林熙,豈不是違抗天命?</br> 七個道人各自驚駭,卻仍牢牢占據陣位,跟林熙見招拆招,奮力抵擋,曉得到了如今境地,千萬不能疏忽大意,只要一人稍有失神,這路陣法便會被林熙破了,白白丟了全真道的威名,甚至會有性命之憂。</br> 他們卻不知道,林熙心中也在叫苦,早知道是如此境地,在剛上來時,就該全力搶攻,以西域金蠶絲和青霜劍的優勢,出其不意,打殘七道人中的任何一人,讓他們布不成陣勢,便不會陷入如今苦戰,想退不能退,想進不能進,再糾纏下去,他可要堅持不住了。</br> 他只有一個人,人力有窮時,以一敵七,豈能跟完整的天罡北斗陣抗衡。</br> 可他卻似乎忘記了,眼前這七個道人,比前面七關那些人,只強不弱,即便他剛才出其不意,也未必能取他們性命,反而會把他們逼到對立面,徹底不死不休。</br> 眼下,雙方都是騎虎難下,不得不各出全力周旋,你來我往,劍光森森,騰挪輾轉只見,已然過去了兩刻鐘。</br> 這段時間內,林熙不僅變招、拆招,更偷學七道人的招式,融為己用,卻一直搶不到北極星位,只能打做平手。</br> 不過七道人知道,持久下去,林熙雖年輕體盛,但畢竟渾身是傷,肯定先他們一步力盡,到時候便能穩操勝券。</br> 果不其然,林熙以一人打七人,狀態迅速下滑,從巔峰跌落到谷底,動作也變得遲緩,只要七道人再用力,或者搶攻幾招,他便真要敗在他們手下。</br> “諸位師兄弟,一起拿他······”</br> 天權位的道人看出端倪,猛地呼嘯一聲,與其他道人一起施展絕招,封鎖林熙的上下左右前后六路,步步緊逼,試圖打落他手中的青霜劍,打落西域金蠶絲,逼林熙主動投降。</br> 林熙死死咬著牙,苦苦支撐,暗道自己還有救援,一定要堅持下去。</br> 但這么久時間過去,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人遲遲沒來,用腳趾頭想都知道,肯定是出了變故,寄希望于他們身上,無異于癡人說夢。</br> 終于在某個時刻,林熙感覺自己體內空空如也,一絲一毫功力都不剩,使出的招式也沒有了威力,而天權位道人的長劍,已經從頭頂上壓下來,嚇得他臉色大變,急忙雙手向上抵擋。</br> “鏗······”</br> 天權位道人的長劍,壓在青霜劍劍身上,巨大的力道傳來,且是自上而下,宛若泰山壓頂,頓時令林熙難以支撐,臉上變成了絳紫色,暴露出一根根青筋。</br> 不僅如此,他還牽動了身上的傷口,本來已經凝固的傷痕,先后崩裂,一道道猙獰的血痕,如同細小的溪流,自他身上各處,蜿蜒流淌下來。</br> “噗通······”</br> 沒有了功力支撐,林熙難以為繼,左腿不受控制的向下完全,半跪在了地上,手臂更是顫抖不已,用不出絲毫利器。</br> “善人,投降吧,只要你放下兵器,我們便不再為難你······”</br> 天權位道人一擊得手,一邊死死壓制林熙,一邊露出于心不忍,試圖勸林熙投降,而其他道人的長劍,也落在了林熙面前,把他包圍在中間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