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熙卻恍若未聞,反而越逼越緊,到了這種時候,有神兵利器不用,才是真正的大傻子。</br> 他是來殺人救人,不是來打擂臺的。</br> “老夫跟你拼了······”</br> 見林熙一言不發(fā),越逼越緊,陶九明怒火中燒,失聲咆哮,堂堂一代宗師,竟被逼迫至此,若是傳揚出去,豈不是顏面掃地?</br> 下個瞬間,他竟不再以身法閃躲,而是抱著必死之心,以自己的血肉之軀,迎向林熙劈來的劍光,并將全身勁力,匯聚于雙掌之上,不知是否是錯覺,他那雙血肉手掌,竟隱約變成透明,狠狠拍向林熙兇手。</br> 他這一掌,乃是他本門的殺招,叫做“空明掌”,每一掌暗含九道螺旋勁力,雙掌便是一十八道,一旦被打入體內(nèi),勁力破體而出,傾刻間命喪于此。</br> 他這是要跟林熙拼命!</br> “跟我拼命?憑你也配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預感到空明掌的危險,頓時滿臉兇狂之色,眼神陰沉如深淵,青霜劍直至蒼穹,一聲怒吼,震蕩四野。</br> 一道無形的煞氣,化作一陣旋風,自林熙身上呼嘯而出,席卷周圍的風雪,再狠狠劈下青霜劍,化作青瑩之光,自九天垂落而下,斬向陶九明的頭顱,透體而過。</br> “刺啦······”</br> 陶九明舍身忘死,罔顧頭頂?shù)膭猓庹婆南蛄治跣乜冢赡莿夂蔚妊附荩€未及林熙身前三尺,聽見一道凄厲的破裂聲,自他體內(nèi)轟然響起。</br> 剎那間,陶九明生機凝固,蒼老的眼眸里,多出了一抹亮色,似乎是被劍光照亮,接著連連后退,腳步深沉,每一步后退,都會噔噔作響,在雪地上踩出一個深坑。</br> “噗嗤······”</br> 肉眼可見,陶九明臉色多出了一道血痕,血紅迅速擴散,淌下溫熱的鮮血。</br> 他的氣息低靡到極點,額前蒼白的頭發(fā),無聲的垂落下來,還有他那雙肉掌,此時威力全無,早已恢復血肉之色,不見半點透明。</br> 陶九明對自己的狀況,恍若未覺,眼中充滿了迷茫,低喃道:“這不可能,老夫是松溪一派掌門人,傳承五百年,怎么可能死在豎子手中,這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······”</br> 立于對面的林熙,手提青霜劍,遙遙望著他,氣息愈發(fā)強橫,煞氣繚繞如云,仿佛一尊殺神。</br> “老前輩,你我雖無冤無仇,但你有今日之劫,全是你咎由自取,怪不得我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面色坦然,輕聲低喃,繼而手腕輕抖,劍光收斂,風刃上的血珠,迎風滴落,埋沒于積雪中。</br> 隨后他信步向上,走向第二座平臺。</br> “噗通······”</br> 不知何時,陶九明已生機全無,不甘心的轟然倒地,兩只眼睛瞪的老大,死不瞑目。</br> 他縱橫江湖半生,執(zhí)掌松溪一派之牛耳,沒想到臨了,竟是如此下場。</br> “他、他竟然殺了陶九明······”</br> 上方八座平臺,不知是誰喊了一聲,聲音絕望而憤怒,在寂靜無人的山上,回蕩不休。</br> 隨著這聲憤怒,其他守關(guān)人感同身受,無不是義憤填膺,拼命呵斥怒罵。</br> “好一個小魔頭,下手如此狠毒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小子亂造殺孽,活該將他碎尸萬段······”</br> “陶先生乃是老朽好友,休說今日應邀而來,即便你能闖關(guān)而過,今日之后,老夫也必將為好友報仇,讓這小子血債血償······”</br> ······</br> 一聲聲怒吼中,林熙置若罔聞,拾階而上,縈繞在他身上的殺氣,愈發(fā)鼎盛了不少,即便隔著長遠距離,其他守關(guān)之人,也不覺為之悸動,還有人捏住了拳頭,暗暗鼓勁,告訴自己,殺氣算不得什么,因為拼命的時候,還是以實力為尊。</br> 他們這里每一個人,實力都不在林熙之下,他只是仗著神兵利器,才僥幸戰(zhàn)敗了陶九明,如今他們已有準備,何懼他神兵利器。</br> 揚長避短,才是行走江湖的秘技。</br> 香山之上,涼亭當中。</br> 抓走林蕓嫻的黑衣人,望著山下這幕廝殺,臉色陰沉似水,氣息焦躁不安,他費盡這么多心機,找來這么多的同道,布下如此大的陷阱,就是為了虐殺林熙,讓他在絕望中受死。</br>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,林熙竟然如此輕松的,闖過了第一座平臺,更沒有想到他的闖關(guān),會激怒其他守關(guān)者。</br> 這對他來說,絕對不是一件好事,于是他果斷改變策略,朝山下森然大吼道:“諸位同道,主家有令,勿需再手下留情,殺無赦······”</br> 聲音滾滾如雷,傳遍香山四野。</br> 香山本來就不高,一眼便能望到頭,尤其是此時環(huán)境,更是一覽無余,聽得清清楚楚,顯然是怕遲則生變。</br> 黑衣人背后雖另有其人,卻也深知京都地界,是個講規(guī)矩的地方,有的是望族高人,只怕這番鬧騰,已經(jīng)落入“他們”眼中,甚至已經(jīng)到了山下,潛藏于暗中窺探,因此必須快些了結(jié),避免“他們”摻和進來。</br> 他更知道,背后的那位支持者,此時就藏身在附近,觀察成功與否,如果成了,他日后前途無量,若是敗了,不用林熙上來,便會淪為一顆棄子。</br> 彼時。</br> 林熙已走上第二座平臺,見到了守關(guān)之人,那是一個年逾六旬的老嫗,鶴發(fā)童顏,面容慈祥和藹,想必年輕的時候,是一個大美人。</br> 老嫗這個年齡,跟林蕓嫻相仿,若是平時,林熙還會尊敬幾分,親近幾分,但是今天晚上,他們是來要他命的,要他家人命的,他又不是泥捏的菩薩,豈會有惻隱之心?</br> 經(jīng)歷這么多事,林熙早就明悟,身處這個世界,理應是兩個極端。</br> 在普通人眼里,拼盡了全力,只要活著,活得滿意便好,就像他風雪夜歸那晚,那兩個攤販老板,為老婆孩子奔波。</br> 另一部分人眼里,遵守的是弱肉強食,必須以生命為代價,才能有活命的機會,同時也將獲得,無數(shù)人仰望的地位。</br> 如今,他早已不是普通人,必須適應弱肉強食,不可有半點惻隱之心,否則必反遭其殃,這也是他想上升,想重新立足的代價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