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小雨走到井壁邊,蹲下身,探出手深入井壁,舉起一抔清澈的水,忽而笑道:“它就是那種力量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更加迷惑,那就是普通的水,如果能形成洪流,自然是無可匹敵,可它卻靜止不動,毫無力量可言,算什么自然之力。</br> 鄧小雨知道他不解,很有耐心的解釋道:“自從來到并蒂垣,我就一直在疑惑,為什么孤島外面,會有那么大的湖泊,而且叫做西海,雖然比不上真正的大海,但也足以震撼人心,直到現在,我終于明白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快被她繞暈了,心里火急火燎的,追問道:“你明白什么了?到底怎么回事?能不能別都圈子······”</br> 鄧小雨松開手掌,任由水流滑落,繼續解釋道:“這里的自然之力,其實西海的潮汐之力,一漲一落之間,潮生潮退之時,匯聚成的潮汐力量,該有多么強大?以這般偉岸的力量,來運轉機關,讓陵墓活起來,豈不是綽綽有余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腦中轟然作響,所有一切,在這一刻都明朗了,所有的迷霧盡,皆退散去,留下晴明的天空。</br> 是啊,他怎么沒想到呢?</br> 外面的西海,并不是憑空而來的,它存在的作用,就是借它的力量——潮汐之力,來運轉陵墓機關,只有這樣解釋,才能解釋的通一切,否則西海的存在,完全沒有意義。</br> 這一刻,他真的被震撼住了,神話時代不僅有神話,更有難以企及的智慧,只有神力與智慧珠聯璧合,才能造出如此宏偉的陵墓,才能成為帝君留下后手的最后防護。</br> 一切都是既定好的。</br> 什么叫天數?這就是天數!</br> 恍惚之間,林熙心里慚愧萬分,要不是鄧小雨精明,發現端倪,哪怕他絞盡腦汁,也想不到這等關竅,也許還跟無頭蒼蠅一樣,到處亂轉,直至被困死在這里。</br> 過了許久,他吐出一口濁氣,放松自己的心神,接受了這個事實,并想起一個問題,神色遲疑道:“這些只是我們的猜測,不一定是真的,也許另有原因,造成的這一切呢······”</br> 鄧小雨莞爾一笑:“是不是真的,我們回到前殿,不就知道了么······”</br> 靈犀暗罵自己糊涂,怎么忘了這茬兒。</br> 有些時候,看似愚蠢的辦法,往往是最管用的,比如他們現在,于是乎,林熙當即說道:“事不宜遲,我們現在就回去······”</br> 鄧小雨微微頷首,跟在他身邊,重新步入墓道,直奔前殿而去。</br> 他們邁入墓道的同時,墻壁上的燈座依次亮起,照亮道路,仿佛在迎接似的。</br> 因為所有謎團,暫時有了結果,林熙也不再恐懼,昂首挺胸,大步向前,只管去確認結果。</br> ······</br> 佛爺站在玉門前,望著眼前的前殿。</br> 這座前殿,跟林熙看見的前殿,幾乎截然不同。</br> 林熙看見的那座前殿,濃縮了天地萬物,仿佛真實的世界,而現在這座前殿,卻像是一片戰場,石刀石劍林立,滿目瘡痍,甚至能聞到血腥味,令人作嘔。</br> 佛爺站在前殿入口,臉上布滿凝重,他看著手上的照骨寶,吐出一個結論:“這座陵墓,好像是活的······”</br> 其余人驚駭無比,紛紛看向他身上,希望他給出解釋。</br> 佛爺搖了搖頭,翻手收起照骨寶說道:“如果我沒有看錯,從這座前殿開始,陵墓一直處于運動中,每隔一段時間,就會轉換一座前殿,周而復始,無窮無盡······”</br> 不得不說,佛爺真是見識過人,僅用這么一點時間,便看出了機關所在,林熙和鄧小雨的見識,完全無法跟他相比。</br> 當然,他也不是無所不知,比如機關的運轉,他便不清不楚了。</br> 聽見佛爺的判斷,在座這些人,全都是聰明之輩,立刻明白他的意思,內心更加震撼,能設計出這般陵墓的,只能用鬼才來形容。</br> 位于佛爺身后的吳幽楠,此時想到的更多,目光閃爍不定,暗中把左手,摸向了腰間的口袋,那里有一張羊皮圖,被她緊緊攥在手心里。</br> 那張羊皮圖的來歷,是在神話時代時,巧倕氏親自送給她的,上面記錄的,是巧倕氏從林熙那里取經后,以奇門遁甲重新設計的陵墓結構,因為當時林熙不在,吳幽楠便先收了下來,本想事后交給林熙,結果林熙還沒回來,她便被朋徒擄走,后來屢經變故,一直沒機會提及此時,也就漸漸淡忘了。</br> 佛爺剛才的判斷,讓她忽然想起來,羊皮圖上的草圖,竟然不謀而合。</br> 它曾看過羊皮圖,因為不懂建筑,沒有仔細研究,只記得羊皮圖上,共有九間大殿,九間大殿之外,另有八間墓室,中間以一根石柱牽連,好像轉動的滑輪。</br> 圖上中間的大殿,便是陵墓的冥殿。</br> 也就是說,按照羊皮圖,找到正確的路線,就能以最快速度,到達中央的冥殿,搶占先機。</br> 想到這里,吳幽楠不禁心神激動,原來那張羊皮圖,才是在這座陵墓里,真正意義上的寶貝,她恨不得,現在就交給林熙,并后悔不跌,為什么沒早點交出去?</br> 種種情緒奔涌而來,她卻不敢有絲毫表露,裝作沒事人一樣,問佛爺道:“既然陵墓是活的,那我們現在怎么辦······”</br> 佛爺罕見的皺著眉,凝神想了想,并打量眼前的前殿,猶豫了很久,最終決斷道:“不管遇上那個前殿,都不可能安然無虞,既然走到了這里,那就繼續走吧,出發······”</br> 他一聲令下,同伙們不見任何感慨,向四周分散開,組成一個防御陣型,向前殿內探去,仿佛牽線木偶一般。</br> 他們一邊走,一邊打量四周,避免潛藏的危險,走出數十米后,確認安全無虞,才轉身匯報道:“佛爺,可以進······”</br> 佛爺不作表示,徑直向前走去,走出不遠,發現吳幽楠沒跟上來,不禁回頭笑道:“小姑娘,該走了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