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小雨的聲音清脆、悠遠,如同開啟神物時,她所念誦的咒文,清晰傳入林熙耳中,落入林熙的心底。</br> 鄧小雨悠然說道:“最開始的仙人,是不甘平庸的普通人,于是他們參照鬼神,創造出修煉之法,于是也有了神力,甚至他們的神力,青出于藍而更勝于藍,還在鬼神之上······”</br> 說到這里,鄧小雨突然回頭,看向林熙的眼睛,笑容愈加燦爛,補充道:“對于這些仙人,你應該并不陌生,比如說廣成子,炎帝時代的赤松子,包括大巫覡,他們都是仙人,都是修煉出的神力······”</br> 鄧小雨說的大巫覡,是神話時代的大巫溪。</br> 林熙猛然醒悟,難怪在最后見大巫覡時,會有危險的感覺,原來他也是一位仙人,擁有著不遜于朋徒的神力。</br> 整合所有信息,一個結論的輪廓,緩緩浮現在眼前:</br> 在神話時代初期,發生了某個特殊事件,造就了鬼神的誕生。</br> 這個事件的出現,遠遠不止于此,還造就了神話時代,并向外圍輻射,影響了許多部族,于是便有了血脈之力。</br> 是的,林熙更新了一下說法:</br> 血脈之力的誕生,不只是后裔和影響,說“輻射”更加的準確。</br> 從鄧小雨的表述里,可以聽出她也不確定,血脈之力的誕生,到底是后裔還是影響,于是綜合兩種可能,看成特殊事件的輻射,或許更準確一些。</br> 在這個輻射過程中,鬼神是輻射成功的對象,所以成就了鬼神,高居于神界,而那些血脈之力的部族,則是失敗的對象,只能從血脈來傳承。</br> 后來,沒有血脈之力的普通人,渴望得到神力,于是效仿那些鬼神,修煉成一個個仙人,而仙人與鬼神最明顯的區別——鬼神需要祭祀,仙人不需要祭祀。m.</br> 從某種程度上說,仙人比鬼神的限制更小。</br> 如此一來,神話時代的整體結構,變得清晰明了,一個恢弘而神秘的時代,正視走入林熙的視野,徹底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。</br> 在新的認知里,還有許多空白,需要更多的填充,更多的解釋,更多的真相來支撐,而他最迫切知道的,是仙人和鬼神的結局。</br> 一切有始有終,秦漢時代之后,鮮有神話的傳說,如今這個時代,更是杜絕怪力亂神,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,必然也是源于某個事件,最終終結了神話時代。</br> 后世看到的神話,出現的神話事件,只是神話時代的遺留,或者其他什么因素。</br> 林熙迫切想知道答案。</br> 他問鄧小雨道:“我記得你說過,神話時代之所以終結,源自于絕天地通,這是怎么回事······”</br> 鄧小雨眨了眨眼,走回林熙的身邊,重新坐了回去,笑著說道:“在神話時代,只要祭祀不斷,鬼神與世長存,具有血脈之力的部族,也有類似的特征,即便做不到長生久視,壽命也很悠遠,比如夸父一族的壽命,普遍在200年以上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唯獨仙人大不相同,他們通過修煉之法,獲得了相應的神力,但對于他們的壽命,卻沒有辦法來延長,還是跟普通人一樣,即使能永葆青春,壽命也不過百年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在這種情況下,天帝諸神擁有絕對的統治力,人世間的勢力范圍,擁有血脈之力的部族,也有著很強的影響,只有那些普通人,卑微的連螻蟻都不如,處境相當凄慘······”</br> 頓了頓,鄧小雨舉例說道:“你所見的并蒂垣,是因為大巫覡的存在,弱化了這種現象,而在其他的部族,普通人的生存環境,幾乎跟奴隸差不多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可以想象那種情況,就像封建時代的社會,從上到下猶如金字塔,越是底端的人,承受的壓力越大,處境也愈加凄慘。</br> 只是他沒有想到,神話時代的普通人,頭上頂著的不僅是上位者的剝削,還有鬼神和擁有血脈之力的部族給他們的壓力。</br> 那是一種怎樣的壓力?</br> 在神力面前,足以讓普通人絕望,根本無從反抗,想必也是這個原因,才誕生了那些仙人。</br> 他本來以為,神話時代的部族,都跟那時的并蒂垣差不多,原來是他想多了——并蒂垣之所以是并蒂垣,之所以和諧有序,是因為有大巫覡,并非是時代造就。</br> 鄧小雨不疾不徐道:“隨著時間的流逝,這種情況愈加明顯,普通人的壓力和剝削,也愈加的嚴重,甚至讓整個時代,都處在陰云籠罩之下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想必你也猜到了,兵魔之所以禍亂天下,那只是后世的污蔑,他真正要做的,是想改變這種現狀,打破鬼神的統治,推翻血脈給予的壓力,造就一個新的時代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再度愕然,沒想到在神話時代,以及后世至現在,一直被唾棄的兵魔,竟然是這樣一個人。</br> 稱他為偉岸也不為過。</br> “可惜他失敗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的聲音幽幽,懷著無盡的感慨,卻聽不出情緒喜樂,更像在訴說一個結論,一個歷史真相。</br> 果然如某位名人所說,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姑娘,只有勝利者,才有最終的發言權。</br> 這樣說來,與兵魔發動戰爭的帝君,反倒成了大反派,是神話時代的罪人?</br> 許是看出林熙的想法,鄧小雨莞爾一笑,解釋道:“事實上,帝君和兵魔的理念是一樣的,都想推翻舊時代,造就一個新時代,并且在最開始的時候,他們是戰友的關系,親如兄弟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露出質疑的眼神,顯然沒有完全相信,如果帝君和兵魔的理念一樣,他絕對不會反對兵魔,而應該和兵魔一起,推翻頭頂的大山。</br> 鄧小雨笑著,繼續解釋道:“之所以演變成后來,帝君與兵魔不死不休,原因在于他們的理念,在實行上出現了偏差,從而成為了死仇,并且引發了一切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