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顯然,這個攤主也看出了張會長的目的,就算沒有看出也肯定知道其中沒那么簡單,只是心照不宣罷了,也懶得去和那兩個外地新來的不懂規矩的小混子多說一句。</br> 林熙在人群中尋找,終于找到了張會長的身影,只見他將手中的兩個核桃塞入腰間的袋子里,鼻煙壺也塞入口袋里,一手拄著龍頭拐杖,另一手抱著魚簍瓶咿呀咿呀的往花鳥古玩街外走去,高興的唱起了曲兒。</br> 作為巴川人的林熙,從小也是聽著川劇長大的,而且還跟著舒老聽過京劇和粵劇,可此時張會長哼唱的曲兒卻是晦澀難懂,仔細一聽竟然是昆劇,如果不是林熙跟著舒老聽過一次昆劇,說不定還以為張會長是在亂唱。</br> 昆劇本名昆曲,又名昆腔和昆山腔,是我國最古老的劇種,也是我國傳統文化藝術中的珍品,其發源于14世紀的蘇州太倉碼頭,后來經由魏良甫等人的改良而獨領中國劇壇近三百年,有“百戲之主”的美譽,但昆劇雖好但內容卻大都晦澀,一般人難以聽懂。</br> 不過說起昆曲又不得不說魏良甫其人,如果沒有他也就沒有了如今的昆曲,因為正是他將昆曲發揚光大。</br> 魏良甫(1489-1566)乃是新建人(今江西南昌),字師召,號此齋,晚年又號尚泉、上泉,又號玉峰,是嘉靖五年(1526)的進士。歷官工部、戶部主事,刑部員外郎、廣西按察司副使,又于嘉靖三十一年擢為山東左布政使,為從二品行政長官,是實實在在的封疆大吏。又于三年后致仕,流寓于江蘇太倉,從此醉心于改良昆曲和創作。</br> 魏良甫本來就有著較高的文學詞曲修養,不但嗓音優美,而且咸通音律。在太倉其間,于熟諳南北曲的基礎上,又有過云適、張野唐等人的協助,終于將昆曲發揚光大,并在此后聲名大振,被譽為“國工”、“曲圣”,乃至是昆腔的鼻祖,并為昆曲立宗。</br> 而他創作的曲目更是被后世奉為經典,世代傳唱,更為后人留下《曲律》(一名《南詞引證》)一書,是論述昆腔唱法及南北曲流派的重要著作。</br> 彼時張會長哼唱的曲目乃是昆劇中極為有名的經典曲目,名為《琵琶記》,林熙雖聽不懂,但他乃是歷史系的高材生,對其還是有一定的了解:</br> 該曲唱的是漢代陳留郡書生蔡邕,字伯喈,娶妻趙五娘才兩月,卻因大比之年,迫于父命上京赴考,求取功名。</br> 伯喈一舉高中魁元,并授以議郎之職,牛丞相奉旨招贅了伯喈,伯喈以奉養雙親為由,上表辭官不成,辭婚更是不成。</br> 此時陳留連年饑荒,五娘靠典賣來奉養公婆,自己吃糠度日。蔡婆本以為五娘暗藏美食,待發現媳婦吃糠后,疚愧氣塞而死,蔡公也重病奄奄,不久去世。</br> 五娘無錢埋葬,只得剪發售賣,幸得鄰居張大公周濟,得以埋斂公婆。趙五娘埋葬公婆后描下二老容貌,背上琵琶,一路賣唱進京尋夫。</br> 其時伯喈招贅牛府后,曾捎信回家,不料送信人拐錢逃逸,伯喈終日思念雙親和五娘,牛氏得知真情后,代向父親要求回歸故里,侍奉雙親,但牛丞相僅同意派人返鄉接取二老。</br> 趙五娘入京后探得消息,以幫傭為由進入牛府,牛氏詢問以后得知真情,便以五娘所描二老真容,以及五娘在畫后的題詩,引起伯喈注意。</br> 伯喈得知父母雙亡,悲痛至極,即要辭官歸里,以贖不孝之罪;在牛氏的請求下,牛丞相終于同意蔡伯喈帶五娘、牛氏回家守孝,同時保奏朝廷,請行旌表。最后皇帝恩準嘉獎,蔡氏合門受封,榮耀鄉里。</br>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,劇中的蔡邕與歷史上的蔡邕其實相差甚遠,對此只可聽之任之,而不能信之。</br> 張會長走后不久,因為心中一直念著剛剛看到的那個物件,林熙給攤主告別一聲就往馬哥的攤位上走去。</br> 如今他幾乎可以肯定,只要天眼能看到物件中有青色光芒的就一定是古玩,也就是說自己1500塊錢買來的那尊佛像也是一個真古玩,只要真正的古玩,那價值可是不菲的啊。</br> 而且林熙猜測,佛像的年代或許還要超出鼻煙壺許多,不過因為對古玩這一行沒有什么了解,具體的他也不是十分清楚。</br> 至少,那尊佛像他是真的賺了,還是大賺一筆。</br> 而現在既然又看到了一個蘊含有青色光芒的物件,林熙自然是不肯放過,他假裝無意有意的走到馬哥攤位前,拿起一塊錢幣仔細看起來,看完放下后又拿起一本古籍端詳。</br> 反正林熙不心急,直到十分耐心的將攤上所有的物件都看完后,才又拿起最開始的那塊錢幣看起來,在手中不斷摩挲把玩,好一會才問道:“老板,你這枚古錢怎么賣的?”</br> 馬哥和小六子明顯還沉浸在巨大的歡喜中,正在交頭接耳的商量著這筆錢應該怎么分,吹噓自己如何如何賺了筆大的,還說馬上遠走高飛,卻對林熙的問價仿佛沒有聽到一般。</br> 不過說的也是,地攤上那些幾乎都是一些騙人的假把式,又能賣出幾個錢,再說了,與這四萬塊人民幣的巨款相比,那點小錢早已經不被他們放在眼力,被沖昏了頭腦。</br> 馬哥聽到有人在問價,感覺自己被打擾了,頭也不抬的沒好氣道:“500塊錢,愛要不要,不要就放下?!?lt;/br> 聽出馬哥語氣里的不耐煩后,林熙心中暗道果不出自己所料,然后又笑著問道:“老板,那這串手串怎么賣?”</br> 再次被人打擾,而且聽還是同一個人,馬哥頓時火上心頭,抬起頭來就發作:“500塊,全部500塊懂么,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,到底買不買,不買趕緊走,打擾我做生意?!?lt;/br> 林熙絲毫都不生氣,反而像個經歷滄桑的老人,搖頭輕嘆一聲,感嘆道:“老板,生意生意,有來有往才叫生意不是,哪有像你這樣做生意的,也不怕把客人都推跑了?!?lt;/br> 林熙的話讓馬哥突然醒悟,就好像醍醐灌頂一般,反省自己好像真的有些被沖昏了頭腦,不過他對自己攤上的這些物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,里面有幾件的來歷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,又何況是眼前這個裝大尾巴狼的愣頭青呢?</br> 反省過后,馬哥的臉色就像是雨過天勤一般,瞬間就帶著笑臉,殷勤道:“小老弟你說的對,是老哥的不是,老弟你看中什么了,盡管說,老哥給你個實在價!”</br> 小六子也在旁邊煽風點火:“是啊,小兄弟你看中什么了盡管說,咱們可以給你優惠優惠,也好謝謝你的提點不是?!?lt;/br> 林熙心中頓時暗喜,有模有樣的在攤位上再次掃了幾眼,然后指著幾個物件說道:“就這個,這個古錢幣,還有那串串珠,嗯,還有這把折扇吧,就這三件?!?br/>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