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熙震驚于白曾背后之人,白曾也在觀察林熙。</br> 從他見到林熙,說第一句話開始,便一直觀察著林熙,若林熙有明顯抵抗,便會換一種策略,若林熙抵抗不明顯,便如計劃的那般,繼續深入試探。</br> 而今林熙的表現,正適合繼續深入。</br> 只聽他繼續道:“如今神物在我手中,鑰匙在帝使大人手中,我們何不開啟神物,去的魔的力量,各取所需呢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漸漸瞇起眼睛,凝聚在白曾身上,看不出他的想法,但是在他心里,卻再度活泛開來,暗道:“那天蒙面人搶走的寶物,果然是開啟神物的藥物!而且白曾似乎誤會了,以為蒙面人是我的安排······”</br> 想到這里,林熙忽然豁然開朗,知道白曾為何敢來見他了——原因很簡單,白曾和他背后的人,都不想再冒險了,若能跟林熙合作,早點開啟神物,便能避免節外生枝。</br> 要知道,他們現在對抗的,不只是林熙而已,還有巧倕氏、北山有苗和大巫覡,若被發現了端倪,他們實力再強,也無法同時對抗這些勢力。</br> 想通一切關節后,林熙反而平靜下來,問道:“給我一個理由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早有所料,侃侃而談道:“理由很簡單!難道帝使大人甘心,一輩子只是一個帝使么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眼角一跳,明知故問道:“你這話什么意思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成竹在胸道:“帝使大人來歷高貴,曾得仙人傳授修煉,風后傳授奇門遁甲,又得帝君信任,把帝劍賜給了你,看似極盡榮寵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不過請帝使大人想象,除了這些,你還有什么呢?帝君魂歸之后,天下歸于他的子嗣,而仙人尚且不能長生,帝使大人再刻苦修煉,終歸要魂歸天地,還有那奇門遁甲,只是傍身之計而已,于你有什么利益呢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再度瞇起眼睛,用狹小的目光,仔細打量著白曾——白曾對他的了解,還真是透徹啊——這些了解,是他告訴巧倕氏的,白曾如此了解,可見巧倕氏身邊,還有不少他的人,甚至還是巧倕氏的族人。</br> 白曾繼續侃侃而談:“若帝使與我們合作,開啟神物以后,可以平分魔的力量,日后再尋得其他神物,借助魔的力量,我們便能重現兵魔,做一回當年的帝君,成為天下的共主······”</br> 不得不說,白曾和他背后之人的野心,當真是無法無天,妄想染指天下,成為另一個兵魔。</br> 林熙反問道:“帝君鎮壓天下,積威日舊,且有仙人、神將和諸神襄助,你們就這么有把握,可以打敗他么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笑道:“當初兵魔的力量,本就強于帝君,而今帝君已年老,不復當年神威,且帝劍在帝使大人手中,有這把匯聚天帝和諸神力量的神劍在手,還有兵魔的力量在身,對付一個年邁的帝君,絕對是綽綽有余的······”</br> 頓了一下,白曾繼續說道:“帝使大人,你是有大智慧的人,應該明白我的意思,而今機會就在眼前,若能及時把握住,未來鳳翔九天,指日可待啊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到那時,你與我們平分天下,成為天下共主,豈不比你俯首稱臣,任人使喚的要強?只要你答應合作,便是成功了一半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越說越激動,狀若瘋癲,讓林熙驚愕不已,繼而又苦笑不得。</br> 雖然林熙并不知道,帝君有多么強大,但是他可以想象,帝君肯定神威蓋世,如同九天的神龍,而白曾和他背后之人,看似算盤打得挺響,實則脆弱不堪。</br> 這讓林熙想起一個笑話:一只螞蟻走在路上,看見一頭大象走來,便想伸出一條腿,絆大象一個大馬趴。</br> 結果可想而知!</br> 不知他們哪來的勇氣,竟然敢妄想算計帝君,真當帝君的威名,只是說說而已的嘛!</br> 想到這里,林熙不由心生憐憫,說道:“你們能有如此志向,可謂是勇氣有嘉!但你向來說服我,恐怕是看錯人了······“</br> 頓了一下,林熙加重語氣,斷然道:“道不同不相為謀,農垣還是請回吧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瞬間愣住了,甚至以為聽錯了——林熙竟然拒絕了他!</br> 林熙怎么敢拒絕他!</br> 按照他的預計,就算林熙不會答應,也肯定會心動——這可是天大的誘惑,誰能輕易拒絕?</br> 只要林熙心動了,白曾就會進一步攻勢,直到林熙徹底淪陷,答應合作位置。</br> 他萬萬沒有想到,林熙不禁拒絕了,而且還如此干脆,頓時臉色極其難看,似乎不愿相信。</br> “帝使大人,你可要想清楚了!這個難逢的機會,錯過可就沒有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陰沉著臉,做最后的爭取。</br> 林熙坐直了身軀,肌肉漸漸緊繃,回應道:“這種可笑的機會,不要也罷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騰地站了起來,一股煞氣油然而生,眼中遍布滾滾殺機,森然道:“帝使不要忘了,你已經知道我們的秘密,若不答應合作的話,可知道有什么后果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也站了起來,跟白曾遙遙對峙,目光犀利如劍,明亮無比,不卑不亢道:“那你可知道,在帝君使者面前,說那些大逆不道之言,會是什么后果么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瞬間暴怒了,面目因此而扭曲,猙獰的如同惡鬼。</br> “你敢耍我!找死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一聲爆喝,一個猛沖,揮動拳頭,砸向林熙的面門。</br> 惱羞成怒之下,他一定要殺死林熙,絕了這個后患。</br> “蠢貨,你現在才知道,我在套你的話么?可惜晚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早有防備,在白曾動手的瞬間,一個閃身,出現在吳幽楠身前,將其護在身后,然后以太極抱球式,迎上白曾的拳頭。</br> “砰······”</br> 一聲悶響,白曾不斷的后退,臉色更是蒼白。</br> 不僅如此,他感覺有一股奇特的力量,鉆進了自己的身體,游走在四肢百骸,破壞他的身體機能,使他胸口如遭重擊。</br> “夸父后裔不過如此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一招得手,不禁輕松了不少,露出譏諷之色。</br> 他本來以為,當初夸父氏首領,敢跟惡神大戰,追逐惡神至西南,應該有其神異之處,如同鬼神后裔那般。</br> 但經過剛才的交手,白曾跟普通人無異,只是更強壯一些,力量更雄渾一些,除此之外,沒有任何的特殊。</br> 若林熙只會外家拳,未必是白曾對手,但他精通內家拳,內勁日益精進,又快到突破的邊緣,對付白曾不在話下。</br> “該死,你敢小覷于我,小覷于我族!我要讓你看看,我族的血脈之力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被林熙一激,愈加怒不可遏,強行忍住了傷勢,然后舉起右手全有,接連捶打自己左胸,直到承受不住力量,噴出一口鮮血后,異變陡升。</br> 他原本高大的身軀,再度拔高了半截,全身變成了通紅色,肌肉跟著裸露出來,遍布一根根血管,還有他的兩條手臂,變得奇長無比,雙雙長過了膝蓋,雙腳的腳掌,也有蒲扇那么大。</br> 如果說剛才的白曾,是一個肌肉壯漢,那么此時的白曾,就應該是巨石強森,且比強森更強壯,更高大,更加具有壓迫感。</br> “這、他這是怎么了······”</br> 作為一個現代人,從未見過如此怪事,吳幽楠已經傻眼了。</br> “管他是人是鬼,拿下再說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雖也驚駭無比,但是來不及多想,決定先發制人,率先出擊。</br> 只見他身形一閃,出現在白曾背后,用出太極推勢,一招仙人放劍,以右手手臂為劍,刺向白曾的脖頸。</br> 脖頸是人體脆弱處,一旦遭受重創,神仙拉了也救不了。</br> “無知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已近在咫尺,劍指即將刺入脖頸,白曾非但不慌,反而冷笑一聲,露出嘲諷之色。</br> “咔嚓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意識到不好,想要收手卻已來不及,劍指已次在脖頸上,但并未如預料那般,刺入脖頸深處,反而像是刺在水泥上,傳出輕微骨折的響聲。</br> 骨折的不是白曾,而是林熙的手指——不知是何時,白曾的脖頸上,覆蓋著一層白霜,堅若磐石一般。</br> 白霜下面,才是真正的脖頸。</br> “不好!先退回去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手上吃痛,急忙向后退去。</br> “現在才想走?晚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曾獰笑一聲,豈能讓林熙如愿,只見他轉過身來,舉起絕長的手臂,張開蒲扇大的手掌,朝林熙身上抓去。</br> 林熙辨聲定位,察覺背后勁風來襲,趕緊一個轉身,閃到白曾的身后,在用力向后退出。</br> 如今白曾身形巨大,行動肯定不便,林熙以靈活的身法,脫身倒也不難。</br> “給我死······”</br> 卻不料這時候,白曾背對林熙的身體,突然詭異的180度轉身,四肢和腦袋都轉了過來,以后背為前胸,并以比林熙更快的速度,一拳砸向林熙胸口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