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小雨知道華陽針、玄陰針法,已經在正常不過,這兩樣東西的來歷,林熙也已經知道,可鄧小雨剛才說的,他竟然全都不知道。</br> 鄧小雨掌握的關于他的秘密,究竟還有多少?</br> 這些秘密里面,又隱藏了多少秘密?</br> 這些秘密,如同一個又一個漩渦,把林熙套了進去,永遠看不見盡頭。</br> “我再信你一次!如果你敢騙我,以后就絕交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告訴自己,現在不宜想太多,強行壓下思緒后,記下鄧小雨教的法門。</br> “熙哥哥,我們都是夫妻了,一體同生,怎么會騙你呢······”</br> 鄧小雨眨了眨眼,對林熙的威脅,壓根沒放在心上。</br> 絕不絕交,見不見面,以后會怎么樣,不是林熙能決定的,他所能決定的,只有如何向前走。</br> 不過這些心里話,鄧小雨不會說,更不會給林熙說。</br> “該說的都說了,等我找到神物,再來帶你出去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不想再廢話,轉身離去,并繼續道:“另外,你想在這里好過些,最好出點血,等會兒,蠻夷首領會來找你······”</br> 鄧小雨不明不白,想要追問,林熙卻已走遠,只好無奈作罷。</br> 她很好奇,林熙說的出血,是什么意思?</br> 從始至終,林熙都沒有提及跟斷修的談判內容,算是報復鄧小雨之前,對他的知情不報,也免得鄧小雨鬧事——神物事關重大,鄧小雨不一定會答應交出去。</br> 鄧小雨也識趣的沒有多問,因為她知道,問了也是白問——林熙既然來了,跟斷修達成了協議,肯定已經考慮齊全,沒必要大亂他的部署。</br> 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默契!</br> “帝使對待女使,倒是極為傷心,有傳聞中帝君當年的風范······”</br> 等待許久的斷修,見林熙走過來,不覺發出刺耳的小聲。</br> 笑聲當中,有譏諷之意,更有莫名意味,還有嗤之以鼻。</br> 因為在他看來,努力活著已經很難,再去談兒女私情,簡直愚不可及。</br> “首領想太多了,我與女使是君子之交,沒有男女之情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面無表情,給斷修頂了回去。</br> “既然事情已了,本首領在此,等候帝使降臨了!如蒙不棄,請在我族歇息一萬,明早,我讓恒奴駕蒼鷹送你回并蒂垣······”</br> 斷修嘿嘿一笑,不與林熙多言——他只要達到目的,其他都不在乎。</br> “那就有勞首領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如今已是深夜,就算林熙離開,也回不去并蒂垣,且他的坐騎,被灰熊咬死了,若靠雙腳行走,在這冰天雪地里,只怕沒到并蒂垣,就先凍死荒野了。</br> 作為一個理性的人,林熙果斷選擇識時務,沒有必要死扛著。</br> “帝使,請吧······”</br> 斷修帶著林熙,原路返回,最后叫來恒奴,吩咐下去后,便要回山洞深處。</br> “斷修首領,我忘了告訴你,女使那里,有許多帝君欽賜的靈藥,可以肉白骨、活死人,你若向獸奴盡快痊愈,不留下后遺癥,不妨去求求女使······”</br> 臨走之前,林熙忽然轉身,提醒了斷修一句。</br> 斷修猛地的一冷,明亮的雙眼中,迅速布滿血絲,不敢置信道:“你說的當真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你去求求女使,不就知道了······”林熙臉色不變,篤定非常。</br> 斷修沉吟了,沒有做決定,但他眼中的血絲,卻在緩緩消散,重新恢復明亮,待完全恢復后,說道:“多謝帝使告知!恒奴,待帝使下去休息······”</br> 恒奴往前面一站,示意林熙跟上。</br> 林熙也不多言,跟上恒奴,往山洞外走去,路上遇到蠻夷族人,對他虎視眈眈,他都充耳不聞,坦然路過。</br> 沒有斷修的命令,諒這些蠻夷族人,絕不敢對他出手。</br> “嘿,好一個帝使,真夠厲害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的背影完全淡出山洞后,斷修突然冷笑出生,看出了林熙的用意——他用獸奴做威脅,逼斷修善待鄧小雨。</br> 不得不說,這一招真管用!</br> 斷修思忖片刻后,原路返回,來到關押鄧小雨的山洞,招呼道:“女使大人,本首領有一事相求······”</br> 等待多時的鄧小雨,抬頭望向斷修,目光充滿了意外,并飽含復雜——林熙沒有騙她,斷修真的來找她了。</br> 對她來說,有了這個突破口,一切都簡單了!</br> 與此同時。</br> 林熙出了山洞后,被恒奴帶到峽谷中的一座吊腳樓,并叫人架上篝火,送來清水、生肉,讓他獨自休息。</br> 蠻夷不服教化,茹毛飲血,飲食生肉冷血,被視為常態,林熙卻不習慣,于是將生肉烤熟,再食用入腹。</br> 烤肉期間,他腦中思緒萬千,考慮回并蒂垣后,如何用陸木的尸體,找出有苗的奸細,再順藤摸瓜,找出神物的下落。</br> 不多時,便有了一個清晰輪廓。</br> 此外,他還斟酌了自從穿越后,從鄧小雨那里得到的信息——華陽針和玄陰針法的來歷,鄧小雨索要鳳凰玉佩的原因,以及為何穿越到這個時代,甚至是幾大勢力,尋找并蒂垣大墓的目的。</br> 直覺告訴他,這一切的一切,肯定有內在聯系,有一根無形的線,把它們串聯起來,才有如今的局面。</br> 奈何他知道的太少,想破大天,撓破頭皮,也想不出所以然來,除非有一天,鄧小雨良心發現,告訴他所有真相,否則他這輩子,都會被蒙在鼓里。</br> 當然,除了鄧小雨,或許還有一人知道真相——蘇天嵐。</br> 不過對這個大師兄,林熙已經當他死了,反正死活都沒消息,有沒有他都無所謂!</br> 就這樣,林熙吃完烤肉,靠在篝火旁,懷著心事,沉沉的睡去。</br> ······</br> “唳昂······”</br> 一道尖銳的鳴叫聲,將驚醒了過來。</br> 林熙抬眼望去,還是在吊腳樓中,身前的篝火,早就已經熄滅了,只剩下零星火點,還在釋放余溫。</br> 剛才那聲名叫,是從屋外傳來的。</br> “吱呀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定了定神,提起青霜劍,推門而出,查看究竟。</br> 眼前的一幕,再一次顛覆了他的認知。</br> “這就是蒼鷹······”</br> 只見吊腳樓前,矗立著一頭巨大蒼鷹,約有三層樓高,后背有房間那么大,羽翼伸展開來,有近百米的寬度,神竣非常,可謂是龐然大物。</br> 被驚呆了的林熙,想到《逍遙游》中的記載——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,鯤之大,不知幾千里也,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,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里也,怒而飛,其翼若垂天之云。</br> 這頭蒼鷹雖比不上鯤鵬,卻是最接近鯤鵬的——甚至有可能,就是《逍遙游》中的鯤鵬。</br> 而在后世,世界上最大的老鷹,翼展不過七米,身高不過兩米,跟這頭蒼鷹相比,連孫子都算不上——它的個頭,不比后世的飛機小。</br> 難怪斷修說,用蒼蠅送林熙回去,原因竟是在這里。</br> “帝使,請上路吧······”</br> 蒼蠅腳下,恒奴等候多時,見林熙出來,便請他騎上蒼鷹。</br> 林熙默念口訣,定住心神,來到蒼鷹身前,抓住羽毛,爬上蒼鷹后面,只覺得柔軟非常,比篝火還要溫暖。</br> “呼嘯······”</br> 隨后恒奴也爬上鷹背,勾起小指,吹向一聲呼哨。</br> “噗嗤,噗嗤······”</br> 蒼鷹得到命令,緩緩展開雙翼,用力向下一拍,同時向前一躍,頓時飛沙走石,升起一陣旋風,吹得人睜不開眼。</br> “唳昂······”</br> 蒼鷹一聲鳴叫,已然身在半空,并迅速升到高空。</br> 林熙覺得身下一輕,連忙睜眼看去,看見地面越來越遠,吊腳樓越來越小,峽谷也變成了縫隙,最終升到云層中,向并蒂垣方向掠去。</br> 如此驚心動魄的體驗,林熙從未有過,下意識抓緊羽毛,抱緊蒼鷹,生怕掉下去,摔個粉身碎骨。</br> 萬丈高空中,安全最重要!</br> “呵,帝使也不過如此······”</br> 恒奴把林熙看在眼里,忍不住冷笑出聲,毫不掩飾嘲諷。</br> 更有甚者,他從鷹背上站起來,張開雙手,感受飛掠而過的云氣,更加顯得林熙無能。</br> “老子又不是蠻夷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無力反駁恒奴,只能在心里發泄。</br> 好在蒼鷹的飛行速度,并沒有想象中的快,只比尋常馬兒快了些——畢竟塊頭太大,很影響飛行能力。</br> 照這個速度,中午時分,就能回到并蒂垣!</br> “呼嘯······”</br> 出了西山后,許是為了照顧林熙,恒奴又一聲呼哨,令蒼鷹放低高度,在距地面五十米的低空飛行,可以俯瞰整個地貌。</br> 此時嚴冬寒日,大雪還在繼續,給整個世界,裹上了一層棉被,遠看潔凈無暇,近看冰雕玉砌,茫茫蒼野,萬物寂靜無聲。</br> “那個是·······”</br> 忽然,林熙看見前方原野上,有幾個小黑點,頓時目光一凝,似乎想到了什么。</br> 蒼鷹飛得再近點,他看清了那些小黑點,竟然是一個個活人!</br> 更準確的說,那是一個個被凍成冰雕的活人,仍保持著被凍死前的前進姿態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