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奴生性勇猛,我控制不了多久······”</br> 斷修雖催眠了白虎,但他也吃力不小,無法長時間堅持。</br> 林熙知道厲害,不敢耽擱,繼續剜肉療傷。</br> “好詭異的黑毒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還沒有動作,眼神卻突然凝固,露出震驚之色。</br> 剛才被他剜除的黑毒,竟然以極快的速度,重新覆蓋了上來,速度之快,肉眼可見。</br> 更有甚者,黑毒覆蓋的速度,比他剜除的速度還快。</br> “帝使,你能不能行······”</br> 斷修見林熙不動,忍不住催促,聲音很是焦急。</br> 林熙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黑毒,若再繼續剜除,黑毒還會蔓延,治標不治本,反而會重創白虎,若不剜除,林熙也沒了辦法。</br> “帝使大人,你還不快動手!莫非你在騙我們······”</br> 恒奴性格暴躁,見林熙還在拖延,頓時兇相畢露,大步上前,就要對林熙動手。</br> 那十幾個蠻夷族人,也在翹首以盼,他們生死與否,全在林熙手上了。</br> “不管了,試一試······”</br> 面對恒奴的威脅,林熙置若罔聞,哭死應對之策,但他想來想去,還是沒有好辦法。</br> 正當他準備放棄,或跟斷修談判,讓鄧小雨出手時,他忽然想起,他的血極具妙用,或許可以應對黑毒。</br> 沒有更好的辦法,就只能試一試了。</br> 念及此處,林熙不再遲疑,用銅刀在手掌上,劃出一道血痕,頓時溢出鮮血,沿著指縫流下來。</br> “滋滋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把流出的鮮血,淋在白虎的窗口上,瞬間如春雪遇驕陽,黑毒發出滋滋響聲,以最快的速度笑容。</br> 白虎的創口,漸漸露出新鮮血肉,恢復如初。</br> “果然有用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心中一喜,看來他的鮮血,不僅是最好的靈媒,還有解毒的妙用。</br> 說得更準確些,他的血對寒螀獸的黑毒,具有某種壓倒性克制,甚至能克制寒螀獸。</br> “滋滋滋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加大力度,將鮮血覆蓋整個創口,黑毒全面潰敗,很快便消失殆盡。</br> “吼吼······”</br> 近乎同時,白虎擺脫了控制,清醒過來,發出低沉的吼聲,不再暴虐嗜血,反而還有些享受。</br> 從今之后,它再也不用被黑毒折磨。</br> “白奴,你好了!你的黑毒解了······”</br> 見林熙果真解了毒,斷修大喜不已,抱著保護的腦袋,不停的撫摸它。</br> 他最親的伙伴,終于回來了。</br> 那些蠻夷叛徒,也都喜出望外,林熙救活了白虎,他們就不用死了——生死危及面前,無論人還是獸,五部曲渴望活著。</br> “傷勢處理好了,靜養一段時間,就能痊愈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用清水,清洗白虎的窗口后,再用葛布包扎好,系上麻繩,便算處理完畢了。</br> 不過白虎的傷口,有廣又深,蔓延至整條后腿,要想痊愈,重新長出皮肉,還要不斷的時間。</br> 除非有靈丹妙藥,大大縮短這個時間——這種藥物,林熙都拿不出來,何況一個蠻夷部落。</br> “吼吼······”</br> 白虎的靈性驚人,對林熙戒備全無,知道是他治好了自己,于是掙脫斷修,伸頭到林熙面前,用頭摩擦他的小腿,并伸出舌頭,舔舐他手上的血痕,甚至把落在地上的鮮血,也全都舔舐干凈,似乎要記住這個味道,以后再行報答。</br> 此時的白虎,溫順的像只大貓,沒有絲毫暴虐。</br> “萬物皆有靈性,好好養傷吧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摸了摸白虎的頭,露出一抹笑容,不管救任何生命,都是一件大善事。</br> 他忽然想起,被他射瞎眼的白虎,與這只白虎,同為西山之王,同樣皮毛雪白,不會是它的后裔吧。</br> 這個可能性,不是沒有!</br> “帝使治好了白奴,是我斷修的恩人,請受斷修一拜······”</br> 斷修來到林熙面前,半跪在地,低下了高傲的頭顱。</br> 作為蠻夷首領,他不會跪任何人,即便面對帝君,也不會輕易下跪,但作為白虎的主人,林熙有救命之恩,他必須跪下報答。</br> 恩怨分明,才是一個好首領!</br> “請首領信守承諾,放過這些族人,讓他們去并蒂垣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坦然受了一禮,然后指向蠻夷叛徒,重復開始的約定。</br> “我族向來遵守承諾,那是自然······”</br> 斷修是條漢子,沒有毀約,站起來后,命令恒奴道:“帶他們下去!從今之后,他們不是我族之人,日后相見,就是生死仇敵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是,首領······”</br> 恒奴答應一聲,帶上那十幾人,離開了山洞。</br> “現在,首領可以說第二個要求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救下蠻夷叛徒后,林熙不再遲疑,繼續開始的談判。</br> “帝使與我有恩,我也不為難帝使,這個要求很簡單,帝使舉手便能做到······”</br> 斷修對林熙的態度,不像開始那么強硬,客氣了不少。</br> “說第二個要求前,我想見見圣主部落商隊的首領南農,我有兩件要事問他······”</br> 不等斷修說完,林熙忽然將他打斷,提出新的要求。</br> 事實上,剛見到斷修時,他就想這么要求,但那時時機不成熟,所以拖到了現在。</br> 南農的重要性,在整個事件中,是最關鍵的,或許能從他那里,問出并蒂垣中有苗的奸細,再順藤摸瓜,找到神物的下落。</br> 同時,林熙也很想知道,鄧小雨獨自行動時,是否去找過南農,又為何會被蠻夷擄走。</br> “帝使可否換個要求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的這個要求,讓斷修有點為難,沉吟不決。</br> “他對我很重要,我必須見他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態度強硬,不留絲毫轉圜余地,因為在他看來,他對白虎的恩情,足以讓他答應。</br> 事實也確實如此,斷修遲疑片刻后,答應道:“既然帝使要見,那就見吧,來人,帶南農來······”</br> 帝使叫來一名族人,立即帶南農過來。</br> 不久后,那名族人返回來,身后還跟著一人,正是商隊首領南農。</br> 此時的南農,再也沒有貴族風范,魁梧的身材,縮成了一團,瑟瑟發抖,跟在蠻夷族人身后,亦步亦趨,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,尤為滑稽。</br> “帝使大人!帝使大人救我······”</br> 走到近前,南農發現了林熙,認出了青霜劍,如同見到了就行,雙腿一彎,跪在了地上,大呼救命。</br> “吼吼······”</br> 白虎發現有陌生人,頓時露出暴虐本性,發出威嚴的吼聲,對南農虎視眈眈。</br> 南農頓時一驚,忍不住的恐懼,再看旁邊的斷修,立刻愣在了原地,再也不敢發聲。</br> “帝使,南農給帶來了,有什么要問的,你可以問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斷修打了聲招呼,退到白虎身邊,撫摸他的獸奴。</br> “你就是南農?圣主部落來的商隊首領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走到南農面前,居高臨下的俯視他,問出一句開場白。</br> “正是下臣南農!請帝使大人救我······”</br> 南農點頭如搗蒜,承認了身份,并再度哀求求救。</br> 林熙身為帝使,持帝劍如帝君親臨,而南農雖是貴族,卻帝君的臣子,自稱為下臣,理所應當。</br> “我來問你,是誰讓你運神物出并蒂垣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既然明確了身份,林熙也不再耽擱,問出了第一個問題。</br> “神、神物?什么神物!帝使在說什么,下臣不明白······”</br> 聽到“神物”兩個字,南農忍不住的顫抖,雙眼被驚恐覆蓋,腦中只有一個念頭:帝使怎么知道有人讓他運神物并蒂垣?</br> 不過這種事情,打死他都不能承認,否則此等大罪,走狗滅他的族了。</br> “我的耐心有限,你若再不說實話,休怪我斬了你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臉色一冷,毫不掩飾殺機。</br> 到了這個時候,南農竟還想隱瞞,隱瞞也就算了,竟然如此膚淺,破綻百出。</br> 如此膽小之人,只能來硬的。</br> “我說,我全都說,下臣全都說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南農被林熙一嚇,嚇得肝膽俱裂,再也不敢隱瞞,娓娓道來:“是陸木,并蒂垣的匠工陸木,他親自來找的下臣,讓下臣運送神物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愣了愣,陸木這個名字,他聽大巫覡說過,但是已經死了。</br> “陸木為什么找你?你為什么答應他······”</br> 整理了一下思緒,林熙繼續提問。</br> 南農遲疑了,看向那邊的斷修,不知要不要說。</br> 林熙看在眼里,心中一動,然后呵斥道:“你還想隱瞞······”</br> 南農身軀一顫,急忙收回目光,交代道:“陸木得知我與斷修首領通商,以向大巫覡揭發為由,逼我運送神物,下臣也是被逼的啊······”</br> 南農給出的回答,讓林熙大感意外,沒想到這位商隊首領,竟然敢蠻夷有勾結,與那些蠻夷叛徒,都是一丘之貉。</br> 他更沒有想到,商隊在這件陰謀中,竟然只是一枚棋子,用來轉移視線的棋子,而并非主要參與者。</br> 這個事實,與他最初的猜測,相差的有點太大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