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哲又再次灌了一口酒:“既然你是真心喜歡她,那你再想想看,想到以后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你,陪著她歡聲笑語的人也不是你,陪著她度過一生的更不是,你心里是個什么滋味?難不難受?糾不糾結?心不心痛?惋不惋惜?是不是一想到這里自己就感覺難以呼吸?仿佛心口被扎了刀子一樣刻苦銘心?”</br> 周哲的話振聾發聵,讓林熙只能沉默,開始的時候他本來還可以反駁,但隨著周哲的一句句質問,他卻發現自己的反駁連自己都說服不了。</br> 而一想到周哲說的那些事情會發生在自己和吳幽楠身上,林熙頓時覺得胸口一窒,呼吸都困難,甚至還覺得手腳冰涼,眼前的篝火即便燒的再旺,也溫暖不了絲毫。</br> 不過,林熙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,雖然會迷茫和逃避,但一旦確定了目標,他就會奔著目標去一致努力,并向著最終的目的地靠攏和奮斗。</br> 可最關鍵的是,就怕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標究竟在哪里,不知道追逐的方向在哪里,甚至還不知道努力的意義在哪里,如果真是那樣的話,就算努力了也是白費功夫,無濟于事。</br> 好在周哲徹底捅開那層窗戶紙后,林熙心中瞬間下定了某個決心,因為他能夠想象的到,周哲話語中蘊含的傷感和無奈,真的很有可能痛徹心扉和難以自拔。</br>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以后后悔、難受、糾結、心痛以及惋惜,甚至不想看到以后站在吳幽楠身邊陪她歡笑的,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,所以他下定了決心。</br> 林熙喜歡吳幽楠,所以要追求她,想和她在一起。</br> 下定決定后,就有了目標、方向和意義,剩下的只需要去奔跑努力,雖然在很多時候都需要有莫大的勇氣去決定和踏出第一步,但這對林熙來說著都不是事兒,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。</br> 不得不說,有時候有一個知心朋友與你相伴,做你的指路明燈,宗會讓你在今后的人生中,少一些遺憾和后悔。</br> 在下定決心后,林熙心中頓時變得很通達,像是終于放下了某個重擔一般,他看向還在感慨和惆悵的周哲,認真的感謝他:“神父,謝謝你,我做出決定了。”</br> 聽到林熙的話,周哲并沒有抬起頭回應,反而把頭埋得更低了,而他身上的惆悵也似乎愈加明顯,傳來他悠悠的聲音:“謝我就不用了,等你們真的成了,別忘了我的機油錢,僚機不吃飯也會餓死的······唉,你好好努力吧!”</br> 林熙知道他還陷在自己和寧七雪的未來的迷茫中,心中也是頗為感慨,而作為死黨,能給他卻只有慰藉:“其實,你要對你自己和七雪有信心,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,對你們的未來要有信心,相信你們最后肯定能做到白頭偕老,至于其它的顧慮和煩憂,都不過是阻礙你們的困難,你要懷著強大的信心和決心去把這些打破,然后迎接屬于你們的曙光······總之,我相信你和七雪最后會走到一起的,她的確是個不錯的好女孩·····唔,你爸媽那邊的話,我會幫你的,對吧。”</br> “你說的是真的?”</br> 周哲頓時喜出望外,要知道他父親,在某種程度上可是很信任林熙的,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還要信任,只要林熙肯去說句好話,那他父親肯定會同意他和寧七雪在一起的,甚至周哲一直在思考,自己和林熙到底誰才是他父親親生的。</br> 至于周哲以前談戀愛的時候,林熙為什么沒有幫他說好話,這其實跟林熙的性格有關,不求達濟天下,但求獨善其身,不管在任何時候他都不愿意愿意摻和別人的家事,就算是周哲也不行,因為這是原則性的問題。</br> 看到周哲的欣喜,又恢復了陽光的樣子,林熙頓時露出燦然的笑容:“真的!”</br> 數十年后,當林熙和周哲都已經白發蒼蒼且垂垂老矣的時候,他們拄著拐杖迎著夕陽,坐在老槐樹下的樹蔭下,回憶起數十年前的這個黑夜,總是感慨萬千。</br> 如果不是他們當時互相鼓勵,并要求對方做出不讓自己后悔終生的決定,或許他們這一輩子,都會在無形中失去某些最重要的東西。</br> 那個東西,叫做愛情,也叫做回憶和牽絆。</br> 就像林熙說周哲的那樣:“天空中不止有雨和彩虹,還會有雪,而最適合的你,或許就是雪。”</br> 也像周哲說林熙的那樣:“你難受不,糾結不,心痛不,惋惜不?如果都不想的話,那就努力去追求啊!”</br> ······</br> 黑夜里,篝火堆前的周哲把剩下的白酒都給喝光了,一口都沒給林熙剩下,讓林熙心中大為誹謗,不過酒壯慫人膽這句話似乎真的沒錯,至少周哲對自己和寧七雪的感情有了極大的自信,并堅信肯定能走到最后。</br> 當然,周哲喝了大半瓶白酒的直接后果就是,沒過多久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,醉的像是一灘爛泥一樣,而林熙只能無奈的搖搖頭,廢了老大的勁兒才把他挪到車上去休息,卻不想驚擾了吳幽楠。</br> 迷糊中吳幽楠問了林熙幾句關切的話,然后又在林熙的哄語中沉睡過去。</br> 看著蜷縮后座上睡得十分寧靜的吳幽楠,還有她那睡夢中似嗔似嬌的臉龐,林熙恍然間露出了會心的笑容,靜靜的看了好一會,他才關上車門回到了篝火旁。</br> 不過他在臨走前,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塊破布,然后熟捻的塞到周哲嘴里,這才放心的回到了篝火旁。</br> 而林熙之所以這么做,是因為周哲這小子老是不承認自己打呼嚕的事實,偏偏還打的比誰都響亮,林熙可不想他吵著吳幽楠休息。</br> 只有一個人守夜的林熙,直到堅持到黎明的時候才回到車上小睡了一會,眼睛一閉就不省人事,因為他這一夜實在太累了,而手臂上的酸麻感,更是讓他幾乎失去了對手臂的控制,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