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知的賭注，最讓人沒底！</br> 林熙略作沉吟，未知的賭注可大可小，對他來說太吃虧，如果輸了的話，后果難以預料。</br> 見林熙沒有決斷，朱友彤語氣稍緩，追問道道：“怎么樣，林先生敢不敢賭······”</br> 無法掌控的結果，總讓人感到不安，林熙還是沒有決斷。</br> “踏踏踏······”</br> 忽然，林熙耳尖微動，察覺到了什么，繼而抬頭，看向大門處。</br> 四道漆黑的身影，正從大門內走來，越走越近，越來越清晰，眼看要走出大門，現身在眾人眼前。</br> 林熙吐出一口濁氣，冷笑道：“人都來了，我還有的選么······”</br> 旁人后知后覺，看向那幾個來人，神情各不相同。</br> 只見當先那人，是負責帶路的年輕隨從，朱友彤的心腹手下，大多數人都見過，自然忽略過去了。</br> 真正讓人詫異的，是年輕隨從帶來的那人——高二爺。</br> 眾人本來以為，能被朱友彤尊稱高二爺，來歷必然不小，年歲必然不輕，很可能是江湖上的某位前輩，或是別的隱士高人。</br> 故而眾人對高二爺的期待，如久旱逢甘霖，早就想一睹真容。</br> 然而事實卻是，這位高二爺的形象，顛覆了他們的想象。</br> 其年歲不大，與林熙相仿，模樣也很稚嫩，一看就是嬌生慣養，且眉眼陰柔，面容白皙，好像化過妝似的。</br> 他來時的步伐豪橫，抬眼望天，目中無人，顯得桀驁不馴，給人的感覺是喜怒無常，紈绔到了極致。</br> 總而言之，他給人的第一感覺，非常不舒服。</br> 這位高二爺身后，另跟著一老一少。</br> 老的皓首白發，眉眼低垂，好像昏昏欲睡，卻又滿面紅光，精神矍鑠，偶爾間，眼中閃過精光，令人心悸。</br> 少的高大魁梧，左顧右盼，隱約彌漫殺氣，樣貌兇神惡煞，模樣猙獰，手足間，肌肉緊張迸發，蘊含力量。</br> 高二爺甫一登場，便震懾了全場，無人再敢吱聲，仿佛有無形的力量，壓在眾人胸口上，大氣都不敢喘，又似血脈的力量，天生的上位者，睥睨世間萬物時，沒有蟲兒敢動彈。</br> 就連朱友彤，自高二爺出現后，都變得卑躬屈膝，一臉諂媚相，小跑上去迎接。</br> “這人，看著眼熟······”</br> 唯一不受影響的，或許只有林熙了，他望著走進的高二爺，莫名的覺得眼熟，好像在哪里見過，卻又記不得了。</br> “是他，原來是他，他怎么會在這里······”</br> 忽然，孔喆低呼一聲，飽含了忌憚之情，他終于知道，朱友彤哪來的底氣。</br> 什么樣的來頭，能讓千年世家的傳人，即將繼承的衍圣公，忌憚成這樣？</br> 林熙心頭微動，移步到孔喆身邊，不動聲色道：“孔兄弟，你認識這位高二爺？他是誰······”</br> 孔喆沉吟了許久，臉色變幻的厲害，再看了眼高二爺，確定沒看錯后，又望向林熙，復雜且若有深意道：“他是京都五大家族排行第二的高家的二公子，朱友彤拉他出來，看來是想借他之手，對付林大哥······”</br> 又一個五大家族的公子？</br> 林熙愣了愣，心里滿是古怪，前幾天才打了京都王家的二公子，現在又來一個高家的二公子，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。</br> 難道他跟京都五大家族有仇，老天爺變著法的，讓他打遍這些公子哥？</br> 這個想法太荒誕，只是一閃而過，林熙更關心的，是這位高家二公子的本事。</br> 他問孔喆道：“你對他了解多少······”</br> 孔喆略作思索，如實道：“我只知道，他是年輕一輩中，最不學無術的，也是最紈绔，最喜怒無常的，高家也由著他來，很不好對付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總結了一下，高二爺本事沒有，但仗著家族背景，可以橫行無忌，無法無天，是紈绔中的紈绔。</br> 或許，紈绔還不足以形容。</br> 孔喆遲疑了一下，又說道：“林大哥，如果來的是其他人，我還能幫你說話，但這位高二爺，著實太難纏，小弟只能旁觀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孔喆雖也是千年世家，不久將繼承衍圣公，甚至在古老世家里，屬于上流梯隊，但其家族性質特殊——聲望無人能及，卻沒有什么實力，更無法跟五大家族之一的高家比擬，他為了家族考慮，不可能得罪高家。</br> 而今，高二爺的出現，代表的就是高家。</br> 林熙似有所料，沒有為難道：“這事因我而起，跟你沒關系······”</br> 在林熙的計劃里，孔喆本就是多余的，有他沒他，都不耽誤。</br> “這是什么怪味，好難聞······”</br> 經過時間的緩沖，被震懾住的眾人，終于有人能承受，低聲竊語起來，其中交談最多的，就是高二爺出現后，空氣中出現的怪味。</br> 這種怪味難以形容。</br> 一邊是各種香氣，花香、草香，復合型香水味，交雜在一起，直沖人的腦門，令人頭暈目眩，幾欲昏睡。</br> 一邊是刺鼻氣息，像極了隔夜的尿味，還有濃濃的餿味，與那些香氣混合，沖人大腦，刺人耳目，簡直令人作嘔。</br> 經人提醒，其他人體會更甚，有人遮住口鼻，尋找氣味來源。</br> “是高二爺身上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有人發現，怪味來自高二爺身上，引得眾人側目，全都看了過去，愈加好奇不已。</br> “啊！！！咔嚓，咕嘰······”</br> 就在這個時候，一聲凄厲的慘叫，突然在賭廳里響起，隨即是筋斷骨折的“咔嚓”聲，令人不寒而栗，頭皮發麻。</br> 突如其來的變故，把眾人嚇得不輕，紛紛看向變故來源，繼而吞下唾沫，眼中被恐懼覆蓋，無不逃難死的后退。</br> 只見來源處，高二爺身后那個壯漢，不知何時，出現在剛才將怪味指向高二爺的人面前，一手將其擒拿按在地上，一手扣在他的脖子上，那聲刺耳的“咔嚓”聲，就是從脖子里傳出的。</br> 此時，那人兇多吉少，脖子已被擰斷，雖還在掙扎，卻越來越無力，眼神渙散，被恐懼和死亡覆蓋，唯有他喉嚨里的血沫，以及掙扎的幅度，在講述他的遭遇。</br> 他是被人偷襲至死，一擊必殺。</br> 魁梧壯漢的雷霆手段，震撼了所有人，久久不能自拔，恐懼淹沒了他們，讓他們難以呼吸。</br> 一言不合就殺人，這是何等霸道，何等草菅人命！</br> 要知道，能在這個賭廳的，無不非富即貴，就這么輕易死了，被人隨手殺了，其他人心有戚戚，如兔死狐悲一般。</br> 他們對高二爺的來歷，更加諱莫如深，再也不敢妄言，大氣都不敢喘。</br> “不會說話的人，不配活在世上，你說是不是啊，孔老弟······”</br> 這時，高二爺走上前來，白皙的臉上充滿邪惡，先唾棄了眼地上的將死之人，繼而詢問孔喆，好像玩世不恭。</br> 腳下血粼粼的鮮血，與他表面的玩世不恭，形成鮮明對比，愈加讓人恐懼，舉得他像個惡魔。</br> “子曰：非禮勿視，非禮勿為，非禮勿聞，你隨意就好······”</br> 孔喆被點了名，卻也沒有劇場，認真的回了一句。</br> 高二爺聞言嘲諷道：“最煩你家這套假仁假義，虛偽，無趣！豬頭三，我不喜歡腥味，處理了吧······”</br> 朱友彤未上位前，師門里拍第三，被人稱為“朱老三”，但在高二爺看來，朱友彤跟豬頭差不多，改稱他豬頭三，叫著也順耳。</br> 豬頭三這個稱呼，明顯有侮辱之意，朱友彤卻不敢反駁，反而連連奉承，吩咐年輕隨從道：“高二爺說了，不喜歡血腥味，丟出去喂魚······”</br> 年輕隨從連忙答應，叫來三合會手下，拖爛泥似的，把還沒死絕的那人，拖出了賭廳，綁上兩件重物，丟進了積水潭里。</br> 那人與他的家人，至死都不會知道，他會成為魚蝦的晚餐。</br> 另一群手下，清理地上的血污。</br> 不多時，一切恢復如常，連空氣里的血腥味，都被高二爺身上的怪味驅散干凈了。</br> “老板，是個高手······”</br> 趁著這個空檔，小閔湊近林熙耳邊，凝重的提醒他。</br> 魁梧壯漢的身手，他剛才看得清楚，絕不在他之下，那個皓首老者，更是深不可測，讓他感到了威脅。</br> 這是小閔突破功力后，第一次感到如此壓力。</br> “此人喜怒無常，手段毒辣，確實要小心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高二爺的手段，也出乎林熙預料，感到重重壓力，一言不合就殺人，視人命如草芥，林熙過往的對手中，絕沒有這么狠辣的。</br> 更關鍵是，他感受到了威脅。</br> “就是你想跟我玩？有意思······”</br> 敲打完孔喆，高二爺轉移目標，饒有興趣的看向林熙，好像在看一件玩具。</br> “這人的聲音，動作，怎么如此古怪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敏銳注意到，高二爺的聲音很奇怪，又尖又細，嗓子像鴨子似的，而且舉手抬足見，如娘娘腔似的，捏著蘭花指，煙視媚行，讓人好不惡心。</br> 林熙恍然覺得，眼前之人，好像一個太監啊！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