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出林熙的驚訝,孟教授視若無睹。</br> 他悠悠說道:“我得的那副卦象,如今應了前半卦,你我達成一致,相生共濟,還有后半卦呢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眉眼低沉,輕聲道:“后半卦,水火不容······”</br> 孟教授饒有興趣道:“錯了,不是水火不容,而是會生變故,證明你拜我為師,我收你為學生,還會橫生枝節,你猜猜,這個枝節,該應在哪里······”</br> 水火不容的原意,確實是會生枝節,打破前面的和諧,否則成不了卦象。</br> 要說這個枝節在哪里,林熙忍不住笑了,愈加胸有成竹。</br> 他自信滿滿道:“老師的卦術,讓學生驚為天人,我知道的人里面,可能只有老頭子,能與老師分高下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一通彩虹屁,承認了孟教授的卦象,卻又在關鍵時候,話音一轉,說道:“所謂卦不敢算盡,畏天道無常,老師卦術再厲害,也會留有破綻,應了陽極必陰,物極必反的道理,所以在學生看來,后半卦的枝節,應該在我這里······”</br> 孟教授好奇心更盛,露出驚訝之色,暗道:“這小子哪來的底氣,敢有這么大自信?該不會,卦中未算盡的天道,真在他身上吧······”</br> 因為林熙說得,全部煞有其事,言之鑿鑿,孟教授再厲害,不敢,也不可能算無遺漏,他沒有算到的地方,就是他最大的破綻。</br> 不過轉念一想,孟教授又釋然了,再想道:“他底氣再大,籌碼卻在我手上,翻不起大浪來······”</br> 念及此處,孟教授保持鎮定,問道:“說說看,為什么應在你身上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穩如泰山,端起茶杯,抿了抿,試圖掌握談話主場,養足了氣勢后,不疾不徐道:“從今以后,我與老師就是自家人了,自家人不說兩家話,我就直言不諱了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我知道,上次在界石苗寨的將軍墓中,錯了,應該是將軍墓下的遠古墓中,老師你們幾方勢力,都是為了那件鎮國神器,不知老師可否知道,其余勢力是誰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此言一出,孟教授頓時驚了,蒼老的眼瞳中,目光驟然凝聚,直逼林熙身上,全身肌肉,也在高度緊張,可見他的心情。</br> 因為,這是他最大的秘密!</br> 林熙怎么會知道,怎么可能知道,這不應該啊!</br> 迎著孟教授的目光,林熙毫不退讓,平靜的跟他對峙,頗有勝券在握的得意。</br> 孟教授的反應,無疑說明了,他的猜測是對的,繼續說下去,即便無法占據主動,也可以平起平坐,不至于再被拿捏。</br> 果然,孟教授送了口氣,身體重新放松,吐氣道:“不錯,你摸到我的底線了,有資格跟我談判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笑意更甚,心道果然如此,卻不再繼續表達,坐等孟教授繼續說。</br> 孟教授換了換,組織了下語言,緩緩說道:“說實話,當初那幾股勢力,我也沒有料到,甚至在此之前,不知道他們的存在,本想借盜墓賊這個借口,名正言順進入墓中,拿走鎮國神器即可······“</br> “不想,還有人在虎視眈眈,要不是你誤打誤撞,闖進了這件事,只怕秋月他們兇多吉少,鎮國神器,也會被他們得逞······”</br> 孟教授謀劃鎮國神器已久,如果他早有預料,算到會有人搶奪,那么上次行動時,不會那樣被動,說到底,還是他失算了。</br> 這也是他感激林熙的原因。</br> 明白了當初的內情,林熙心中微動,追問道:“容我冒昧,敢問老師,鎮國神器到底有什么秘密,你們為什么要搶······”</br> 孟教授低下頭,沉吟了半晌,繼而抬起頭,怔怔的望著林熙,反問道:“你真的不知道么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搖了搖頭,暗道:“我知道個鬼!我要是知道,犯得著來問你嘛······”</br> 見林熙不像說謊,孟教授也沒有多想,告訴道:“鎮國神器的秘密事關重大,你現在資歷尚淺,不到你知道的時候,等時機到了,我自會告訴你······”</br> 孟教授言辭篤定,林熙自知,追問也沒有結果,便識趣的閉了嘴,只在心里腹謗:“你以為我想知道?等我解了蠱毒,白送我都不稀罕······”</br> 腹謗歸腹謗,林熙表面如一,繼續聽孟教授講。</br> 孟教授繼續道:“事后,我暗中探聽,多半猜出,喬裝警方那伙人的來歷,但那批盜墓賊,還有借你的名義,說是你媳婦的那個女孩,我就不知道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一聽,果然如此,孟教授對那些人的來歷,也不是特別清楚,唯一讓他意外的,是孟教授猜到了老張的來歷,這可是重磅消息。</br> 當初在將軍墓中,老張帶的人手,身手、武器,還敢喬裝警方,無不證明,其來歷不簡單,而且從言辭可以聽出,他們對孟教授,可謂知之甚深。</br> 念及此處,林熙好奇道:“喬裝那伙人是誰······”</br> 孟教授搖了搖頭,古怪的看著林熙,不說話。</br> 得,又是資歷尚淺,不到知道的時候。</br> 林熙有自知之明,識趣的不再追問,轉而說道:“那如果我告訴老師,我知道另外兩伙人,還有一件關于鎮國神器,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呢······”</br> 孟教授瞬間震驚了,再次全身緊張,目光凝聚到極致。</br> 林熙這個消息,給他的沖擊太大了,也是他現在,最迫切需要的消息。</br> 尤其事關鎮國神器,更讓他被拿捏的死死的。</br> 孟教授確認道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老神在在道:“我自然有我的辦法,不知老師有沒有興趣······”</br> 孟教授沉吟了片刻,繼而吐出濁氣,重新坐了回去,凝重道:“說吧,他們都是誰,還有鎮國神器,你都知道什么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仿若未聞,根本不接話,反而端起茶杯,品了品,穩坐釣魚臺。</br> 孟教授急了,催促道:“你說話啊,把你知道的,全部說出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一如既往,不聞不問。</br> 孟教授愣住了,這小子啞巴了?</br> 隨即,孟教授反應過來,林熙這是拿著籌碼,等著他來談判呢,頓時忍不住笑了,這小子的滑頭,比他想象的,還要厲害許多。</br> 念及此處,孟教授反倒鎮定了,重新放松身體,問道:“你想要什么?只要我有的,能給你的,都可以······”</br> 話說到這個份上,林熙再繼續擺臉,反倒是他的不是,于是笑道:“要求很簡單,我可以入你門下,拜你為師,但僅限于學業上面,至于鎮國神器,我不想知道,沒必要知道,更不愿意參與,類似將軍墓的行動,今后都跟我無關······”</br> 頓了一下,林熙再次重申:“說得簡單點,我拜你為師后,你幫我解出蠱毒,從此以后,我們互不相欠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最害怕的,就是孟教授拿蠱毒,要挾他做其他事,尤其像上次那樣,讓他置身險地,差點連命都沒了,也不是沒可能。</br> 這個老小子,明面上是教授,其實是衣冠禽獸,陰險著呢,林熙可不想,以后被他給坑死。</br> 孟教授也聽明白了,林熙是想劃清界限,只是單純想解毒,事后大路朝天各走半邊,也確實對鎮國神器,沒有絲毫的興趣。</br> 既然這樣,他有什么理由不答應?孟教授想都沒想,干脆利落道:“好,我可以答應你,不是你自愿的,絕不強迫你做任何事,你體內的蠱毒,我也會盡全力,幫你祛除干凈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大喜過望,等的就是這句話。</br> 這件事,談成了!</br> 他不怕孟教授反悔,畢竟他也不是好惹的,要是鬧得太難看,對大家都沒有好處,而且他相信,他們這是君子協議,理應心照不宣。</br> 孟教授催促道:“你現在可以說了吧?我要知道所有······”</br> 沒有了后顧之憂,林熙也坦然起來,笑道:“當然!據我所說,當初那伙盜墓賊,背后指使他們的,是一個叫老爺的,而且近段時間,他們可能另有行動,最終的目的地,可能是在荊楚地區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一出口,全是重磅消息,饒是孟教授有準備,也忍不住凝重起來,尤其是林熙提到荊楚地區,更讓他心神震撼,若不是掩飾的好,恐怕早就當場失態。</br> 定了定心神,孟教授抓住關鍵點,低頭沉吟道:“老爺是誰?具體什么來歷,他讓人搶奪鎮國神器,目的是什么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翻了個白眼,沒好氣道:“我要是什么都知道,我不就成老爺了?實話說吧,關于老爺的消息,我只知道這么多,少是少了點,不過對一無所知的你來說,絕對夠用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頓了一下,林熙繼續道:“另外,我再贈送一個消息,除了你以外,還有一股勢力,也在追查老爺,而且掌握了不少信息,我懷疑那股勢力,很可能是老張的幕后指使者······”</br> 老張,就是當初在將軍墓中,喬裝成警方的那伙人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