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塊鐵龍生料子,表皮上沒有天窗,是一塊全賭料子,再看那人的表情,應(yīng)該沒花多少本錢,確實(shí)是大漲特漲。</br> “請下一位朋友上場······”</br> 既然那人已經(jīng)賭漲,便沒必要浪費(fèi)時間,后續(xù)的打磨和取料,當(dāng)有專業(yè)人士完成,普通人動手只會浪費(fèi),于是老黃掐準(zhǔn)時機(jī),上來打了聲招呼,讓那人收斂喜悅,帶著料子走下去,又讓另一人上去切石。</br> 這么多人在排隊,大家都還等著呢。</br> 第二個上去解石的,毛料個頭不大不小,大概有七八十公斤,上面開了個小天窗,天窗表現(xiàn)不是很好,雖說切出了小塊綠色,水頭表現(xiàn)也還可以,勉強(qiáng)能達(dá)到冰種,但在那抹綠色正中間,出現(xiàn)了一縷綹痕。</br> 這縷綹痕代表什么,相信不用多說。</br> 林熙看了眼毛料主人,見他從容的走上去,頓時心里了然:“賭裂的?看來是個狠人······”</br> 果不出林熙所料,那人上去后也不拖沓,將毛料固定在切石機(jī)上,壓下切石機(jī)的刀刃,對準(zhǔn)位置,從天窗的綹痕位置,用力地壓了下去。</br> 有沒有翡翠,一刀立斷。</br> “漲了漲了,出綠了,哎呦喂,可惜咯······”</br> 人群里有眼神好的,自從刀刃切下去后,已然發(fā)現(xiàn)切面上,出了不少綠色,但隨著刀刃深入,綹痕也越來越明顯,再往下去五公分,便破壞了整塊料子,將原本抱成一團(tuán)的翡翠,從中間分散開了來。</br> 換句話說,即便里面翡翠不錯,也只能做些小掛件,一副鐲子都掏不出。</br> 以這塊料子的標(biāo)底,這人絕對是血本無歸。</br> 為什么?</br> 翡翠飾品的分類,除了那些大型擺件,通常以手鐲價值最貴,且不說玻璃種的滿綠翡翠手鐲,或是極品的血玉手鐲,即便是高冰種的陽綠,或是飄花翡翠的手鐲,只要種水好,顏色正,幾乎每副都能賣幾十萬。</br> 舉個例子,一塊冰種的芙蓉手鐲,早在十年以前,就能在港澳賣出200萬港元,如今更是可以想象。</br> 而同樣材質(zhì)的掛件,或是戒面等小視頻,最多不過一二十萬,可見兩者的差距。</br> 除非是玻璃種的帝王綠,才有可能突破這個界限。</br> 然而帝王綠的翡翠,堪稱可遇而不可求,除林熙昨天看中的,那塊黑玉皮料子里,有塊拳頭大的帝王綠,還沒聽說本次公盤上,有誰的運(yùn)氣好到逆天,解出哪怕半點(diǎn)帝王綠,。</br> 足可見帝王綠之罕見程度。</br> “賠是賠了,還好賠的不多,請下一位繼續(xù)······”</br> 解釋那人頗有氣魄,雖知道自己賭垮了,卻能保持不悲不喜,只是感嘆了一聲,便帶著兩塊料子,徑直走下了臺去,給別人騰出位置。</br> 后面的人陸續(xù)上來解石,有人賭垮,有人賭漲,賭垮的愁眉苦臉,賭漲的狂喜不已,悲與喜之間,可謂大悲大喜。</br> 老黃站在后面,看得有些麻木了,他在這行這些年,見過不少人解石,無論什么場面,都是司空見慣,除非像林熙那樣,能帶來別樣的驚喜。</br> “讓讓、讓讓,你們每人解了,胖爺就不客氣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眼看沒人再上去,安尤勇也不再客氣,抱著懷里的藍(lán)水料子,徑直走到解石機(jī)旁,將料子固定在臺上,就要準(zhǔn)備切下去了。</br> 可他固定好以后,又突然犯了難,不知道從何下手,只好轉(zhuǎn)頭問林熙:“熙哥,咱這該怎么切啊,你給支支招唄······”</br> 也許是早有所料,林熙動也不動,隨口回答道:“這還用問嘛?隨便從哪里切,把刀口壓下去,切到底不就行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安尤勇頓時就急了,他問的是怎么切,而不是怎么用切石機(jī),趕緊改口道:“咱不是這個意思,是問從哪個位置下手,切下去能出翡翠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剛才想岔了,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</br> 雖說這塊藍(lán)水翡翠不大,可要是運(yùn)氣好,掏出幾副鐲子,應(yīng)該是不成問題,若是切錯了地方,破壞了整塊翡翠,可就得不償失了。</br> 林熙想了想,然后走出人群,在那塊毛料上,隨手指了個位置,心不在焉道:“就從這兒切吧!你這塊料子不值錢,賭垮了也不心疼,就別那么講究了,出不出綠,一刀便知······”</br> 在外人眼里看來,林熙指的這個位置,好像是隨意亂指,頓時面露不屑。</br> 安尤勇見他漫不經(jīng)心,也有些著急了,哀求道:“熙哥,你可別敷衍咱,咱就這一塊料子,賭垮了多心疼啊!你再給好好看看,只要出了翡翠,咱請你吃大餐,管飽的那種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真是無語了,他指的這個位置,正是出翡翠的地方,之所以漫不經(jīng)心,是為了敷衍其他人,免得再出風(fēng)頭。</br> 安尤勇倒好,竟然不相信他,氣得他一瞪眼,沒好氣道:“你愛信不信?趕緊給我麻利的,從這兒一刀下去,沒看大家都瞪著嘛,別耽擱時間······”</br> 安尤勇還想說什么,但看到林熙的眼神,頓時嚇得直縮脖子,再不敢有絲毫怨言,趕緊壓下刀口,照林熙手指的位置,校準(zhǔn)下刀的方位。</br> “安兄弟,要是覺得不習(xí)慣,我可以幫你代勞······”</br> 看安尤勇比劃半天,始終沒有下刀,老黃也有些坐不住了,后面排著那么多人,大家可都看著呢,便提出為他分憂。</br> 安尤勇?lián)]了揮手:“用不著,咱自己動手······”</br> 說話間,安尤勇下定了決心,按下切石機(jī)的開關(guān),用力壓下刀刃,高速旋轉(zhuǎn)的刀刃,沿著林熙指的位置,迅速切入毛料中,齒輪與皮殼劇烈摩擦,金石聲不絕于耳。</br> “啪嗒······”</br> 隨著一聲脆響,整塊料子被切成兩半,分別朝兩邊同時倒去。</br> 安尤勇按停切石機(jī),顧不得頭上的汗水,也顧不得清洗石屑,抱起左邊那半塊,用袖口擦掉灰塵,朝切面看了過去。</br> “這不對啊,咋沒翡翠呢,熙哥······”</br> 只見切面上邊,全是白花花一片,安尤勇大失所望。</br> 可是他沒有看到,窩棚里所有人的眼睛,都在盯著右邊那半塊,眼睛都快看直了。</br> “漲了,漲了,是藍(lán)水翡翠,還是高冰種的,大漲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距離最近的老黃,確認(rèn)自己沒看錯后,饒是他見過不少場面,此時也有點(diǎn)結(jié)巴了。</br> 他真的沒有想到,這塊看似不起眼的料子,和林熙隨手畫個位置,竟然真切出了翡翠,還是高冰種的藍(lán)水翡翠。</br> 以至于他面色古怪,林熙總共在他這里,前后切了三次毛料,卻三次都出了翡翠,怎么跟點(diǎn)石成金似的?未免也太神奇了吧!</br> 這豈止是鴻運(yùn)當(dāng)頭?</br> 簡直是幸運(yùn)之子,滿身都是光環(huán)啊!</br> “黃哥,你別安慰咱了,綠都沒有出,算什么大漲啊?咱雖然不懂行,也沒那么小白好不好,垮了就是垮了,咱輸?shù)闷稹ぁぁぁぁぁぁ?lt;/br> 安尤勇以為老黃安慰自己,頓時不在乎的揮了揮手,還在跟手里的料子較勁,無論他怎么看,把石屑擦得多干警,都沒有半點(diǎn)綠色。</br> 他已經(jīng)接受了現(xiàn)實(shí)。</br> “安兄弟,我說得不是你手上,你看另外那半塊,是那半塊賭漲啊······”</br> 安尤勇大條的神經(jīng),讓所有人都很無語,同時冒出一個念頭:“這小子之所以能賭漲,純粹是走了鴻運(yùn),不然哪有這么大意,另外半塊料子看都不看······”</br> 還是老黃比較寬厚,多提醒了他一句。</br> 看老黃不想說假,旁人眼神也不對勁,安尤勇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,下意識丟開手里的半塊料子,朝另外半塊料子看去。</br> 被丟開的半塊料子,徑直往地上落去,好巧不巧的,正好落在老黃腳下,砸中了他的腳趾,痛的老黃瞬間臉色漲紅,抱著腳丫子痛呼起來:“哎呦,哎呦,疼死我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安尤勇卻不管這些,抱起另外半邊毛料,擦掉上面的灰塵,看見果真出了綠,忍不住傻笑起來:“漲了漲了,真的賭漲了,我的料子出翡翠了,回去能交代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走上前來,拍了拍他肩膀,滿臉無奈道:“知道是你的,趕緊把料子收起來,后面還有人要解石呢,別擋了人家······”</br> 安尤勇這才想起,自己光顧著高興,擋了后面的人了,趕緊抱起兩塊料子,躲到窩棚后面,高興的來回打量。</br> 后面有新人上來,頂替他的位置,固定好毛料,準(zhǔn)備新一輪切石。</br> 趁著這個空檔,別人更多關(guān)注的,還是他這塊毛料。</br> 他們看著切面,都覺得有點(diǎn)不真實(shí),要不是安尤勇親自切的,并且早就已經(jīng)看出,安尤勇是個愣頭青,絕對以為這一刀,是出自老師傅之手。</br> 無他,這一刀恰到好處,如果少切一分,看不到切口的翡翠,如果多一分,便會破壞里面的翡翠,若非親眼所見,打死他們都不信,這是林熙隨意所指。</br> 有了這個念頭,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,向林熙打量了過去,再冒出一個念頭:“這小子也太神了吧,隨便指個地方,都能恰到好處的切出綠來,比老師傅還老道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(yuǎn)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(fēng)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(yuǎn)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(yuǎn)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(jī)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(diǎn)風(fēng)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(jī)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(jī)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