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恩的話,讓葉昊天愣了一下,這句話的意思,是讓他去服軟么?</br> 葉昊天糊涂了,白恩怎么前倨后恭,有點反常啊。</br> 而且,林熙不是窮小子么,哪有什么大背景,怎么連堂堂翡翠王,都對他如此忌憚?</br> 白昊天覺得,自己不是在做夢吧。</br> 無論原因如何,要葉昊天去給林熙道歉,他說什么都做不到,因為在他心里,林熙只是運氣好,跟他這位世家子弟,根本不是一類人。</br> 只聽他不情愿道:“義父,您讓我去跟他道歉,這有點不太合適吧,畢竟我跟他······”</br> 不等葉昊天說完,白恩便臉色陰沉,不滿道:“你真以為我不知道,你私下做的那些丑事?我讓你去就去,難不成要他找上門來,你才會滿意么······”</br> 看白恩動了真怒,葉昊天嚇得渾身一顫,得罪了這位義父,別說他以后的前途,家族也饒不了他,只好硬著頭皮答應:“好、好吧,我去就是了,明天早上就去······”</br> 見葉昊天心有不甘,白恩也知道話說重了,畢竟今后的布局,還要仰仗整個葉家,于是放緩語氣,語重心長道;“昊天,你心高氣傲的毛病,以后該要改改了,林熙比你強,不是因為他的背景,而是他本身比你強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在他手上倒霉吃虧的,可能是你,甚至你們葉家,并且包括我,都需要仰望的人物,如果你不戒驕戒躁,今后是會吃大虧的,你明白么?林熙不是你能招惹的,我勸你好自為之,打消你那些念頭,不要再自作聰明了······”</br> 說話的功夫,齊師傅再次開始解石,白恩看說的差不多了,便不再繼續說下去,畢竟高層次的東西,不是葉昊天能涉及的,轉而把目光看向毛料。</br> 更準確的說,白恩是看向毛料僅剩的表皮。</br> 至于葉昊天,依舊渾渾噩噩,似乎還不明白,白恩讓他服軟的緣由。</br> 白恩那些勸慰,他有沒有聽進去,只有他自己知道,反正在他心里,他對林熙的感官,依舊停留在當初,從來不曾改變過。</br> “嗯?怎么出白棉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齊師傅拿起擦石機不久,剛擦了兩指寬,便突然停下了動作,并露出錯愕之色。</br> 白恩聽見他的詫異,頓時心頭一跳,連忙湊了上去,仔細查看表皮邊緣,接著又松了口氣。</br> 這么大塊毛料,肯定不會全都出翡翠,僅剩的這點表皮下,出現一點白色結晶,對整塊料子影響,倒也不是太大。</br> “白兄弟,要不從出白棉的位置,開始往里面掏吧,咱們先解一半的小子,把剩下的放起來,今年剩下這兩個月,應該夠我們用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齊師傅沖白棉的位置,仔細觀察了半晌,經過認真斟酌后,給出了中肯的建議。</br> “可以,就按你說的辦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恩想了想,齊師傅說的有道理,便果斷答應了下來,然后擺了擺手,示意其他人可以下去,畢竟解石到現在,基本算是塵埃落定,犯不著湊在這里,跟著一起緊繃神經。</br> 甚至連他自己,也打算先行離去,擔驚受怕一晚上,精神早就疲憊了,是時候該歇歇了。</br> 反倒是齊師傅,雖說也感到疲憊,精神卻極為亢奮,作為一名掌眼師傅,能讓這塊天價翡翠,在他手上見得天日,本身就是莫大榮耀,何況只差臨門一腳。</br> “嗤嗤嗤······”</br> 隨著時間推移,又過了十來分鐘,齊師傅亢奮的精神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迅速垮了下來,臉色變得很難看,可以用陰沉形容。</br> 因此他從白面位置,往里面掏進去后,看到的竟全是白棉,沒有絲毫的翡翠,跟前面解出的翡翠,形成一個沒有閉合的葫蘆口,差不多再有兩分鐘,就能解出整塊料子,居然還是可惡的白棉,足可見其詭異。</br> 準備離去的白恩,也發現了詭異之處,原本落地的石頭,再次懸到了心口上,顧不得擦石機下,胡亂翻非的碎石屑,徑直湊上前去,死死盯著表皮邊緣處,眼睛動也不動。</br> 甚至可以看到,他那雙睿智的眼睛里,布滿了一根根血絲。</br>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。</br> “這怎么可能?怎么可能啊······”</br> 當最后那點表皮,完全被齊師傅解除后,呈現在白恩眼前的毛料,中間已經被完全掏空,好像被破開的葫蘆,露出巨大的嘴巴,無聲的嘲笑著眾人,而外面的整塊翡翠,則是葫蘆的皮殼,只有極薄的一層,最厚也不過兩公分。</br> 這個瞬間,白恩從天堂跌到地獄,又從地獄跌到深海,巨大的心理落差,讓他的心臟絞痛,渾身手腳冰涼,忍不住顫抖起來,他感受到無邊寒意,仿佛在他眼前,有無數星星閃爍,耳邊更是雷霆陣陣,如同一聲聲鼓點,敲打在他的心臟上,似要震碎他的心臟。</br> 白恩挺拔的身軀,失去了所有力量,連連后退兩步后,無力的向后倒去,種種的跌倒在地。</br> 到了這個時候,他要是還不明白。就不是翡翠王了。</br> 旁邊的葉浩天,更是看傻了眼,驚駭的說不出話來,而在解石的齊師傅,更是目眥欲裂,顧不得關上擦石機,便喃喃自語道:“這不可能啊,這怎么可能呢?明明是大漲的料子,怎么會被掏空了呢?前所未有,真是前所未有啊······”</br> 還是這個瞬間,齊師傅蒼老的面容,失去了所有精氣神,原本明亮的眼睛,變得暗淡無光,似乎有些呆滯了,如行尸走肉一般。</br> 他跟著白恩這么多年,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事,仿佛老天開了個玩笑,開始給足他們希望,卻又在這個瞬間,把所有希望剝奪,讓他們陷入無盡絕望。</br> “義父,義父你怎么了?快叫救護車,叫救護車······”</br> 就在這時候,葉昊天看到跌坐在地的白恩,突然直挺挺的倒下去,雖然還睜著眼睛,卻沒有了任何光彩,嚇得他渾身發涼,趕緊過去攙扶。</br> 過了半晌,白恩終于醒過來,只是雙眼無神,腦子渾渾噩噩,看著圍過來的助手,以及扶著他的夜昊天,露出茫然之色,似乎還沒反應過來,在睡夢中似的。</br> 葉昊天關切道:“義父,您可算是行了,剛才真嚇壞我了,我已經叫了救護車,等下送您去醫院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昊天,齊老弟,這塊毛料,那可是4500萬啊,還有我的布局,我的布局啊,這下全都毀了,我們被算計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經過葉昊天提醒,白恩忽然想起了所有,腦海中不斷閃爍出,下午賭石的場景,和這塊毛料的成交價,以及他辛辛苦苦的布局。</br> 他甚至聯想到,林熙現在的笑容,該是何等險惡痛快,林熙越痛快,他就越痛心,他就越后悔,無以復加。</br> 他不用想都知道,這塊毛料只是開始,林熙真正的后招,應該是在明天,是在整個公盤。</br> 想到林熙的后招,白恩便毛骨悚然,然后用盡力氣,撥開前面的助手,看上切石機上的齊師傅,虛弱的喊道:“那塊毛料怎么樣了?齊老弟,你倒是說話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聽到白恩的話,齊師傅漸漸清醒過來,臉色蒼白道:“廢料,這是一塊廢料,最多只值300萬,白兄弟,我們看走眼了,真的看走眼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白恩最后的一絲僥幸,終于被徹底泯滅。</br>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,大到他難以承受,好像有一把刀子,在他的胸口亂攪,扎的他血淋淋的,讓他難以呼吸,要他窒息而亡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