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神仙難斷寸玉,這句話半點不假,這也太難分辨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隨著時間推移,林熙越來越失望,他接連看了五塊,布滿松花蟒紋的料子,且表皮都有些發(fā)黃,堪稱純正的老坑料,本以為那些料子里,多少會有些翡翠,并大概判斷出,翡翠的大小和深淺。</br> 可當他用天眼異能,辯證自己的判斷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空空如也,半點翡翠也沒有,表現(xiàn)最好的那塊,只有些棉絮狀結(jié)晶,距離生成翡翠,還有不短的距離。</br> 其中有一塊,表現(xiàn)倒是奇特,外皮表現(xiàn)一般,表面坑坑洼洼,好像被腐蝕過似的,看起來有點丑陋,重量也不是很重,大約三四十公斤,普通的不能再普通。</br> 之所以說它奇特,是因為林熙看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從表皮下去,大約兩寸厚的地方,開始出現(xiàn)綠色,而且是高等綠色,顏色相當鮮艷,且在綠色外圍,沒有棉絮狀的存在,一路蔓延,橫跨大半塊料子。</br> 按理來說,如此表現(xiàn)的料子,到了中心位置,很可能出極品翡翠,隨便開個天窗,把綠色露出來,至少能賣300萬高價,讓人搶破頭皮。</br> 可當繼續(xù)看進去,林熙臉色就變了,變得非常古怪,也不知怎么形容,在那片綠色下面,全是白花花一片,貫穿整塊料子,不見絲毫翡翠。</br> 也就是說,除了表皮兩寸下面,裹著的那層薄薄的翡翠,這塊廢料,沒有任何價值。</br> 林熙心中微動,要是在公盤上面,把這個天窗開出來,把那些綠色露出來,隨便標個價格,不愁沒有買家,至于誰買了,誰賠了,賠多少,就不是他關(guān)心的了。</br> 林熙糾結(jié),要不要買下來,也做一回奸商?</br> 他想了一想,彎下腰去,從毛料堆中間,將料子抱了出來,放到腳下,低頭沉吟,猶疑不決。</br> “嗯?好小子,果然有點運氣,這都讓你看出來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注意到動靜,賀老板抬眼望來,頓時眼角一跳,眼睛咕嚕嚕轉(zhuǎn)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</br> 片刻后,他走了過來,變了副臉孔,笑意盎然道:“哎呦喂,我的小兄弟,你要是看中了料子,只需說一下,我用車給你推出來,哪用得著親自上手,這不是打我的臉嘛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拍了拍手,拍掉身上灰塵,斜撇了眼賀老板,不冷不淡道:“抱都抱出來了,不算太重,費不了多少力氣,多謝賀老板好意,咦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話沒有說完,突然露出驚訝,語氣都變了,似乎難以置信,似乎看到了好東西,出乎他的意料。</br> 在他目光的方向,也就是鐵門旁邊,靠外的鐵架下面,也放著一塊料子。</br> 那塊料子,既不是半賭,也不是全賭,而是用來墊腳的,塊頭相當之大,方方正正,長寬各約50公分,看起來毫不起眼。</br> “怎么著,小兄弟,你看上那塊料子了?不瞞小兄弟說,別看這塊料子,放在這里墊墻角,卻是實打?qū)嵉睦峡恿希沂俏壹易鎮(zhèn)鞯模緛硐肓糇髂钕耄幌脒€是被你發(fā)現(xiàn)了,真是好眼力啊······”</br> 發(fā)現(xiàn)林熙的異常,賀老板尋聲望去,看到了那塊料子,頓時眼睛一轉(zhuǎn),殷勤的做出介紹,透露出一絲狡黠,還有一絲奸滑。</br> “不好意思,可能是我看錯了,既然是您家祖?zhèn)鞯模俏揖筒豢戳税桑獾脹_撞了您祖上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是何等人物,連陳克強那等老狐貍,在他面前都要吃虧,何況是這個賀老板?僅憑那副尊榮,他就能夠判斷出,這人在想什么啊,打的是什么算盤!</br> 那塊料子,林熙雖沒動用天眼異能,仔細分辨品質(zhì)如何,但要說是祖?zhèn)鞯模蛩浪疾幌搿?lt;/br> 誰會拿祖?zhèn)鞯奈锛诺綁侨|腳?</br> 再聽賀老板這么一說,態(tài)度如此之殷勤,證明肯定有問題,林熙瞬間沒了興趣,也沒有再多看。</br> 只怕那就是套兒,故意放在那里,等著別人來鉆。</br> 這種事情,著實不少見的。</br> 往往多數(shù)人以為,墻角遺漏的東西,必是錯漏的寶物,然而少有人知道,往往那些寶物,是商人故意為之,用來釣魚的誘餌。</br> “小兄弟,你這話就錯了,要是真有興趣,不妨先去看看嘛,若是真喜歡,憑咱倆的交情,我當回敗家子,白送給你,也不是不可以啊······”</br> 不得不說,賀老板的臉皮,還是有些水準的,張口就能咧咧,臉不紅心不跳,好像真的似的。</br> 可是林熙納悶兒了,他從見到賀老板,前后不到兩小時,怎么就有交情了?不過這幅奸商嘴臉,他倒也能夠理解。</br> 林熙稍作沉吟,搖頭拒絕道:“我看還是算了吧,就那塊料子的造型,跟磨刀石差不多,哪像是老坑料?我說賀老板,你別看我年輕,真就那么好糊弄,還是說說這塊料子,你給開個價,要是合適,我就買下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收回目光,懶得看那塊墊腳料,集中在腳下這塊料子,輕輕踢了兩腳,示意賀老板侃價。</br> 謊言被揭穿,賀老板卻臉色不變,也不再多說,轉(zhuǎn)而看向林熙腳下,嘴臉奸猾道:“小兄弟能挑出這塊料子,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啊,打眼看上去,表皮雖粗糙了些,但看表現(xiàn)著實不錯,你看這灰白色地帶,肯定長有松花,興許從這里擦下去,就能出好綠了······”</br> 賀老板喋喋不休,林熙忍無可忍,臉色不善道:“我說賀老板,您要這樣說的話,這料子我就不要了,您留著自個兒擦吧,免得說我撿您大漏兒······”</br> 頓了一下,林熙毫不留情道:“虧你也好意思說,表現(xiàn)這么差的料子,到您嘴皮子里一翻,就成了松花蟒紋了,您真當我不懂行么······”</br> 誠如林熙所說,這塊料子的表皮中,灰白中略帶泛黃,只能說明,是從老坑出來的,跟表現(xiàn)扯不上關(guān)系!</br> 雖說,從這里延伸進去,確實可能出白棉,但養(yǎng)出來的翡翠,品質(zhì)都是中下檔,況且這下面,根本就沒有白棉,也就沒有翡翠。</br> 到了賀老板嘴里,反倒變成了寶貝,也太他媽欺負人了!</br> 就算你要忽悠,也找個像樣的借口,不帶這么小說的把?</br> 林熙不生氣才怪!</br> “哎呦喂,小兄弟,對對對,是我嘴笨,說錯了話,你大人不記小人過,別跟我一般見識,都怪這頭頂?shù)钠茻簦屛铱椿搜郏鲀何揖蛽Q了去,你要覺得不合適,咱們價錢好商量,你說是不是······”</br> 看見林熙生氣了,而且是真生氣了,賀老板也給嚇著了,警醒眼前的年輕人,不是那么好忽悠的,不敢再繼續(xù)鼓吹,反而連連道歉。</br> 他們這些生意人,要說最害怕什么,無非是兩種人:一種是行內(nèi)的專家,比如華師傅那種,無論是技巧,還是經(jīng)驗,都有過人之處,無論你說得如何天花亂墜,只要打眼看過來,落到料子上面,就能判斷好壞優(yōu)劣。</br> 面對這種行家,只能實話實說,不敢吭蒙拐騙,否則得罪了人,在行內(nèi)壞了名聲,將會很難立足。</br> 第二種,則是林熙這種,看起來是個外行,一竅不通,不管你說什么,他都不買賬,而且不按規(guī)矩來,讓你憋屈的不行,無話可說,還得小心伺候著。</br> 畢竟眼前這位爺,來照顧你生意的。</br> “還是算了吧,我等老哥他們選好,再一起看看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已經(jīng)完全摸清,賀老板的奸商嘴臉,懶得再跟他多說,雖說他有天眼異能,可以看穿毛料品質(zhì),但他對毛料行情,七竅只通了六竅——一竅不通,與其自己算計,不如等于胖子看完,根據(jù)他給的價格,再跟賀老板侃價,免得吃虧。</br> “小兄弟這么說,我肯定沒有意見,就按你說的辦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都這么說了,賀老板自是無話可說,頓時表現(xiàn)大氣,滿口答應(yīng)他們。</br> 而且他的想法,也跟林熙差不多,唯獨目的截然相反,既然林熙是愣頭青,無論他說什么,都不買他的帳,反而處處拆臺,氣得他心臟疼,索性等華師傅看完,幫忙一起開價。</br> 到那個時候,林熙無話可說,也就不會拆臺了。</br> 遇到這么個愣頭青,還真是吃力不討好,甚至有點哭笑不得。</br> “聽賀老板的口音,應(yīng)該是渝都人吧?跟我們那邊,倒有些將近啊······”</br> 閑著無事,林熙眉眼閃爍間,主動跟賀老板搭話,而且說話時,刻意用川北口音。</br> 川北因地理特殊,跟臨近的地區(qū),口音差不了多少,尤其是渝都那邊,一衣帶水,幾無差別。</br> “小兄弟也是渝都人?你猜的不錯,我的確是渝都人,老家在解放碑那邊,早些年,過來這邊闖蕩,一晃塊二十碾了,突然聽到鄉(xiāng)音,倒是十分親切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聽到林熙的口音,賀老板頓覺熟悉,不再拿捏腔調(diào),用相同的口音,回應(yīng)林熙的搭訕。</br> 顯然,在這里遇到老鄉(xiāng),讓他頗感意外,像他這種在外打拼,習慣了爾虞我詐,滑不溜秋的商人,突然聽到家鄉(xiāng)話,難免會覺得親切,繼而放下枷鎖,不再奸猾刻薄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