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宇笑瞇瞇看著林熙：“你欠了他的人情，難道就沒欠我的？老子當時在澳門，也沒少替你擦屁股，你現在給個準話，這次公盤上，我也想借你的運氣，你不會厚此薄彼吧······”</br> 雖說林熙早有預料，但聽秦宇親口說出來，還是不覺地苦笑起來，看來在這些老熟人面前，他表現的有些過火了，已經讓他們有所懷疑。</br> 盡管不至于，看出他有天眼異能，而將他所有的運氣，歸結到天師賜福上，但終究不是好兆頭，麻煩一波接一波，人情一個接一個，饒是他心思玲瓏，也有些應對不及。</br> 如秦宇所說，他對林熙的人情，半點不比于胖子小，甚至于某種程度，遠在于胖子之上，他親自找林熙開口，林熙豈能拒絕？</br> 林熙稍作沉吟，無奈的說道：“宇哥您開口，我當然沒意見，只是你也知道，我先答應的于老哥，要是起了沖突，我還是要以他為主，這會兒先說清楚，免得到時鬧矛盾，我夾在中間，左右為難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是真的擔心，于胖子、秦宇這對冤家，到時為了一塊毛料，當場動手打了起來，于胖子有小閔在，自然是不會吃虧的，反倒是秦宇這邊，恐怕會有點危險。</br> 他夾在他們中間，不管幫誰，都會得罪另一方，能不為難嘛！</br> “好小子，就知道你心眼兒多！你放心，我秦宇說不上胸襟大度，但容下他于胖子，還是綽綽有余的，那就這么說定了，到時候借你的慧眼，幫我看看好壞，我也承了你的人情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打的什么主意，秦宇自是心知肚明，因此沒有為難他，果斷答應下來，畢竟交情歸交情，人情歸人情，要是讓林熙難做，豈不是壞了交情，沒了人情嘛。</br> 聽見秦宇松口，林熙也松了口氣，重新笑道：“有宇哥這句話，我就放心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秦宇笑了笑，不置可否，隨即揮了揮手，往自己房間走去，卻在路過林熙時，突然提醒道：“于胖子是個笑面虎，你跟他談交情，我不反對，但是你得注意，別被他當了槍使，自己還不知道······”</br> 于胖子是什么人，林熙早就領教過，自是心知肚明，盡管他也疑惑，于胖子對待自己，為何態度超常的好，而不是像以前那樣，用手段城府要挾他，不過他明顯感覺到，于胖子對他的交情，釋放著濃濃的善意，并有刻意算計的意思。</br> 只見他笑道：“放心吧，宇哥，這些我都曉得，真有人想坑我，也沒那么簡單，若真苗頭不對，我會立刻退出來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這么說了，秦宇也就放心了，不再過多啰嗦：“你自己審時度勢，多注意點，我先回去了······”</br> 目送秦宇離開后，林熙回到房間，給吳幽楠和家里人，打了電話報平安，然后倒在床上，迷迷糊糊的睡過去。</br> 直到被于胖子叫醒，他重新整理著裝，跟著一起出發，去那所謂的原石倉庫。</br> 走出酒店的路上，于胖子叮囑他道：“小老弟，你等會兒去了，不管看中什么毛料，都不要輕易解石，先把毛料留在手里，咱們賺的是中間價，解石之后，萬一虧了，損失可就大了，咱得明確目標，不能犯渾······”</br> 于胖子出于好意，畢竟林熙初入這行，不知道水深水淺，遇到看好的毛料，難免會心癢難耐，類似這種事情，對初入行的人來說，基本都耐不住性子，若能開出好料子，純粹是運氣好，若是賭虧了，損失將難以估計。</br> 正因為見慣了，于胖子才打定主意，只囤積毛料原石，賺取中間差價，至于賭石解石，可以小賭怡情，但千萬不能意氣用事，放到生意場上來，否則悔之晚矣。</br> 而且于胖子沒說，他囤積原石毛料，并不只是今年，早在兩年前，他就已經著手了，只是那個時候，他忍不住有貨，當場開了兩塊毛料，結果全都賭垮了，損失近3000萬。</br> 對他來說，3000萬不算什么，卻也讓他長了教訓，再不敢以身試法，讓林熙也掉進去，他也看得出來，自從林熙在澳門，贏了那場賭局后，賭性也變得大膽，他擔心林熙昏頭，故而額外提醒。</br> “放心吧，老哥，我都曉得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在明州是，也曾賭過兩次石，知道厲害關系，趕緊做出保證，不過對他來說，他最擔心的，不是看不出好料子，而是怎么不出風頭，自己關上門兒，悶聲發大財。</br> 在公盤的環境下，好像有點兒難啊。</br> “于老板，實在抱歉，今天出了點意外，所以才到這個點兒，您這人都齊了吧？要不這就出發······”</br> 說話間，林熙他們走出酒店，早有人在等著他們，那是個四十多歲，留著兩撇胡須，有點弓腰駝背的中年男人，看到他們出來，趕緊迎了上來，跟于胖子打招呼。</br> 林熙看向那人，眼中閃過異彩，如果他沒有料錯，這就是于胖子的掮客。</br> 這種掮客，公盤上還有不少，因為公盤開張后，所有毛料傷人，通常有兩種銷售方式，一是公開競價開標，也就是競標大會，大家一起來投標，最后價高者得。</br> 只是競標大會，要到公盤尾聲時，掀起最后的高潮，秦宇此行的目的，就是競標大會。</br> 競標大會之前，大家各看各的，喜歡賭石的賭石，喜歡看料的看看料，因此衍生出，第二種銷售方式——由那些毛料商人，自行組織賭石會場，既可以看料，也可以賭石。</br> 那些會場，大多有門檻要求，沒有一定經濟基礎，或是相當的名望，普通人根本進不去，也就是于胖子現在，帶林熙去的原石倉庫。</br> 會場的存在，相對較為隱蔽，因此需要掮客，幫忙牽線搭橋，否則沒有門路，沒有客源，會場就沒了意義。</br> 而且公盤上的掮客，通常只找信得過的人，林熙也算運氣好，跟上于胖子這條船，若是換做普通人，不知道你的來路，哪怕你再有錢，有天大名望，人家都不屑一顧。</br> 畢竟，人是他們帶去的，要是出了亂子，得要他們來負責，其中一進一退，有著很大的學問，不只是賺傭金而已。</br> “我說老方，你這次可得靠譜點兒，別再跟去年似的，害老子虧了3000萬！錢都是小事情，要是丟了面子，我老于可不饒你，到時候，別怪我不講情面······”</br> 于胖子看到老方，比較熟絡，笑呵呵的走過去，而且林熙能看出，此時的于胖子，又變得城府極深，處處都是算計的面目。</br> 或許，只有在他面前，于胖子才會收斂，在外人面前，哪怕關系再好，感情再熟絡，也會近乎本能的，處處算計著別人。</br> 不是他心里陰暗，而是其性格使然，因為出生卑微，好不容易爬上來，背后沒有大靠山，不能像別人那樣，肆無忌憚的揮霍，哪怕輸了，也有資本從頭再來。</br> 如實于胖子輸了，可就真的輸了。</br> 因此，他不得不小心翼翼、步步為營，將自己包裹起來，久而久之，成為本能，成了如今的模樣，只有對極信任的人，才會露出真性情，袒露心扉。</br> 不得不說，于胖子這樣很累，但是他無可奈何，人生活在世上，誰人不累呢？</br> 也不難聽出，眼前這個老方，就是前兩年帶著于胖子，解石虧了3000萬，絕對老熟人的掮客，于胖子用此事敲打他，意圖顯而易見：要再有這種事，去的原石倉庫不好，他是會翻臉不認人，秋后算賬的。</br> 老方是做掮客的，見過不少人物，心思活泛，聽出話中真意，當即笑道：“瞧于老板您說的，那哪兒能??？咱們今天去的這家，是從老坑弄來的料子，質量絕對差不了，我看您紅光滿面，準是福星高照，肯定大吉大利，滿載而歸······”</br> 說話間，老方看向林熙，以及小閔和華師傅，分別點頭致意，禮貌相當周到，不過也能看出，真正讓他奉承的，只有他眼里的正主——于胖子。</br> 至于華師傅，老方一眼就看出來，是于胖子請來的師傅，卻并未放在眼里，他只為于胖子服務，可不管你什么師傅，誰給他錢，他對誰客氣，亙古不變。</br> 還有小閔，他已見過數次，知道是于胖子的保鏢，從來沒有放在心上，反倒是林熙，讓他多看了兩眼，有些拿捏不準，但也僅此而已。</br> 面對老方的奉承，于胖子笑罵道：“我老于就知道，晚上要去看料子，中午就多喝了兩杯，好討個好兆頭！趕緊別廢話，牽頭帶路吧······”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