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日后,明州機場。</br> 林熙和周哲走出來時,早有人在場外等候,接他們上車以后,很快離開了這里。</br> 那日遇到刺殺,周哲暴起沖向殺手,被殺手一腳踢開,腦袋撞在墻上,堅持到林熙來后,當場暈倒了過去,后來被送到醫院,雖沒有大礙,但也檢查了好些天,直到京都之事告一段落,林熙才把他接出來,一同返回明州,好把他交給父母,免得再出簍子。</br> “神醫,七雪的事情,我也很遺憾,不過人要往前看,既然你已經醒來,回去以后,就不要胡思亂想,周叔他們真的很關心你······”</br> 車內,恢復過來的周哲,狀態不再渾渾噩噩,不過因為經理變故,心性已經大為轉變,變得沉默寡言,沒有了從前的喋喋不休,跟變了個人似的。</br> 林熙終究于心不忍,這小子跟家人的關系,本就不怎么和諧,他擔心自己離開后,若做出什么傻事來,還不得把人頭疼死。</br> 所以這一路走來,他再三勸誡周哲,不能再做傻事了。</br> “我會的,你不用為我擔心,這段時間,麻煩你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周哲望著窗外,風景不斷向后劃過,眼神透露著悲傷,就如他當初,跟林熙去蓉城時,風景是何等的相似。</br> 如今物是人非,留下終身遺憾,余生滿目瘡夷。</br> 許久后,他給出了回應,聲音沙啞的不行,越聽越讓人悲傷,而且沒有絲毫感情,還是如同死灰,讓人心生憐憫。</br> 以至于林熙低頭感嘆,摟住他的肩膀,大咧咧笑道:“咱兄弟是啥關系,還跟我這么客氣?這次我送你回明州,也待不了多少時間,等我下次回來,咱倆再好好聚聚,咋樣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嗯······”周哲沒有回答,依舊看著窗外,只是發出一個鼻音,認同了林熙的交情。</br> 無論怎么看,以前那個周哲,再也回不來了,或者更準確的說,以前那個周哲,早就在寧七雪墓前,隨她永遠的逝去了。</br> 如今的周折,只是寄托大家的希望,醒過來的行尸走肉,僅此而已罷了。</br> 為此林熙嘆息,也就不再多說什么。</br> 隨著車輛的前行,大半個小時后,來到周哲家里,林熙親手把他,交到他父母手中,算是完成了差事,并將寧七雪的事情,說給他父母知道。</br> 周全天得知后,震驚之余,也覺得遺憾不已,本來他已經決定,同意了這段感情,卻出了這種事情,當真是天意弄人。</br> 尤其是當他看到,周哲麻木憂傷,仿佛行尸走肉,真是心疼的不得了,如果他當初,沒想過拆散周哲,或許現在的結果,將會截然不同。</br> 世界上沒有如果,更不可能讓人反悔。</br> 此間事了后,林熙去看忘了舒老,舒老還是老樣子,聽說他回來后,當真高興不已,且對他的到來,覺得頗為詫異,似乎沒有想到,林熙會在這個時候,突然回到明州來。</br> 林熙敘舊了半日,告訴了自己的遭遇,讓舒老連連感嘆,當初的那個窮小子,如今終于長大了。</br> 然后,林熙去找虞青茗,好久不見那個明亮的少女,讓他心中頗為想念,但得知的結果卻是,少女跑出去旅游了,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連她母親都不知道。</br> 林熙打通少女電話,卻被提示無法接通,也許是她現在的位置,沒有信號所導致的。</br> 想起虞青茗的模樣,明亮的讓人晃眼,如同心底的白月光,以及她不多的喜好,林熙露出會心笑容,便沒有再去多想。</br> 反正來日方長,以后有的是機會。</br> 在他心里,虞青茗永遠是他心底的白月光,是當初拉著他,耍小聰明坑他,卻讓他樂此不疲,甘之如飴的明亮少女。</br> 雖然虞青茗不再,但他還是去了那條老街,去找了那個胖老板,胖老板見他獨自來,虞青茗不在他身邊,著著實是吃驚不少。</br> 如今天氣已轉涼,胖老板的生意不太好,林熙也就不好意思,繼續吃霸王餐了,在對方反復推辭下,他多給了些辛苦費。</br> 胖老板也不容易,能幫一把是一把。</br> 唯一讓林熙古怪的是,他回到明州的住所后,發現被他放在書房里,書架上的那本羊皮書,好像被別人翻動過,他記得很清楚,上次臨走前,羊皮書被夾在書架中間,可是他這次回去,卻成了單獨平放。</br> 最為古怪的是,最后消失的那頁羊皮紙,竟然出現在羊皮書當中,以至于他心事重重,會是誰放進來的呢?</br> 總不會是憑空當中,突然冒出來的吧?</br> 這件怪事沒有答案。</br> 林熙翻開那頁羊皮紙,探索紙上面的內容,卻發現那張羊皮上,竟然比臉還干凈,上面什么都沒有,若非夾頁有明顯撕痕,跟羊皮書上的痕跡,近乎完全吻合的話,他甚至以為,會不會是誰惡作劇,故意找了個假的放進來。</br> 關鍵是,這張空白的羊皮紙,到底說明了什么呢?</br> 難道上面的內容,是因為時間流逝,才完全消失不見了?</br> 還是說有別的秘密,是林熙現在不知道的?</br> 或許需要特殊方法,才能破解那個秘密?</br> 林熙念及此處,試過不少的方法,傳說當中的火燒、水浸,浸泡在特殊藥水中,他全都試過了,奈何這張羊皮紙,還是那張羊皮紙,沒有任何特殊之處,沒有想象中的秘密,從上面顯露出來。</br> 以至于最后,林熙不得不放棄,以為自己想多了,加上他這次回明州,時間本就很緊迫,容不得他過多停留,便把這件事暫且放下,將羊皮書放回原位,等以后有機會了,再慢慢研究不遲。</br> 話又說回來,這本羊皮書對他來說,本來就是意外收獲,至今已不那么重要,如果有收獲最好,沒收獲也不強求,就當是個收藏而已。</br> “啪嗒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離開后不久,書房再度被人打開,那個明亮的少女,再度回到了這里,只是不知道為什么,她的臉色變得蒼白,好像沒有了血色,當初明亮的笑容,距他越來越遙遠。</br> 或許只有在林熙面前,她才會有那樣的笑容。</br> “唉······”</br> 她在房間里坐了很久,似乎在感應著什么,最后悠悠的嘆息,來到了書架面前,看到被翻過的羊皮書,目光中流露出異彩,包含了無數復雜情緒,無奈、悲傷、釋然、決然,最后化作了苦笑,仿佛被宿命捉弄,讓她無力去抵抗。</br> 最終她離開了書房,關上了房門,沒有動過羊皮卷。</br> 除了她自己以外,沒有人知道他來過。</br> 既然林熙已經回來,看到了那頁羊皮紙,相比距他知道真相,應該也不遠了吧,而且那一天,終歸是會到來的。</br> 這是宿命的捉弄,讓她無從反抗,也讓她無從抉擇,只希望最后那刻,可以來的晚一些,再晚一些也好。</br> 她真不想最后面對,面對跟林熙相遇。</br> 不過在此之前,她還需要做件事情,算算時間,元日就快要到了,若是那天沒有她,林熙能挺過來么?</br> 她必須做點什么,哪怕付出所有代價,她也在所不惜。</br> 這是她對抗命運,反抗枷鎖,最后的掙扎和倔強。</br> 她不能讓林熙有事,不能看著林熙痛苦。</br> 絕對不能!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