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來的那位貴客,身份也是極為特殊,即便中年人的靠山,也得維持表面客氣,不敢輕易撕破臉皮。</br> 人家點名要白玉閣,他豈能不盡量滿足,否則作為錦繡緣經理,躋身于上流社會,怎會這樣低聲下氣,陪著笑臉說好話。</br> “各位,那位貴客的身份,在蓉城極為特殊,不喜歡別人忤逆他,希望各位給個面子,不然我很難做······”</br> 中年人也知道,是自己失禮在先,雖對林熙的拒絕,心里萬分不痛快,卻還是耐著性子,再次出言解釋。</br> “你們難做,管我們什么事?難不成,你們要店大欺客么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這下是明白了,中年人說著挺客氣,可他的言外之音卻是,那個人你們惹不起,要是不配合的話,惹下了什么麻煩,可別怪他沒提醒。</br> 言語中的威脅,赤裸裸毫不掩飾,頓時讓林熙惱怒,聲音也冷了不少。</br> “你!這位先生,話不是這么說的······”</br> 被林熙當面戳破,中年人有些錯愕,手忙腳亂有些慌張,他萬萬沒有想到,眼前這個年輕人,竟然會這么難纏。</br> 短短兩句話,就讓他無言以對。</br> 他背后那座靠山,的確來歷很驚人,卻不敢明目張膽的,明晃晃的店大欺客,如果傳揚出去,誰還敢來錦繡緣?</br> 要知道他們這里,針對的是高端客戶,客戶來這里消費,不是給錦繡緣面子,而是給他靠山面子,若是讓他靠山知道,他敢仗勢欺人的,絕對不會輕饒了他。</br> 中年人感到棘手,卻也不得不辦,正當他硬著頭皮,準備再說些什么,卻被包廂外面,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:“我說老鄭,讓你收拾個包間,怎么用了這么久?馬少可還等著呢······”</br> 明顯可以聽出,聲音的主人不耐煩,而且讓林熙熟悉,好像在哪里聽過似的。</br> “我說是誰呢,原來是林先生啊,這可真是趕巧了,在這兒都能遇上,嘿嘿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看向聲音來源,只見從包廂外面,走進來一個年輕人,年輕人英俊瀟灑,眼角透著陰鶩,可見其心機深沉。</br> “方凌霄,竟然是你!我還真沒有想到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認出年輕人,是他那天在銀行,借勢欺人逼游所為,開除銀行的方凌霄,難怪他覺得聲音熟悉。</br> 這世界可真夠小的,到哪都能碰到冤家。</br> “嘿嘿嘿,林先生的出現,也讓我很意外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說來也是湊巧,方凌霄的那座靠山,今晚要用白玉閣,讓老鄭過來清理,老鄭遲遲沒有消息,于是讓他來看看,他卻同樣沒有想到,會在這里遇到仇家。</br> 而且他看得出來,林熙他們這些人,好像在慶祝什么,頓時怪笑了起來。</br> 在方凌霄看來,他是惹不起林熙,可他現在巴結的靠山,只要是在蓉城,就算再來兩個林熙,恐怕都不是對手。</br> 強龍難壓地頭蛇,方凌霄的靠山,就是這里的地頭蛇,而且是臭名昭著。</br> 所謂君子報仇、十年不晚,小人報仇、一天到晚,既然遇到了林熙,他自然不會錯過,這么好的報酬機會。</br> 為什么?</br> 他不用看都知道,老鄭僵持在這里,肯定是林熙心氣高,不愿意讓出包廂。</br> 這下正中他下懷。</br> 如果只是他自己,他肯定乖乖退出去,當做什么都沒發生,誰讓林熙來頭厲害,如今卻形式不同,既然林熙不肯走,他不介意狗仗人勢,報了先前的一箭之仇。</br> 而且他有絕對信心,他背后那座靠山,絕不是林熙能對付的,腰桿兒因此直了不少,眼角也更加陰鶩。</br> “怎么,是你要用這個包廂······”</br> 從方凌霄的眼中,林熙猜出他的想法,目光漸漸地凌厲,嘴角露出了嘲諷,區區狗仗人勢的東西,連他的主子都沒出來,也敢妄想狂犬吠日。</br> 迎著林煕的目光,方凌霄頓時心寒,手腳凜然無措,但是想到馬少,瞬間就有了底氣,與林熙對視起來,游戲額不卑不亢。</br> 方凌霄侃侃而談,自以為胸有成竹:“不不不,這樣的頂尖包廂,我怎么用得起,怎么敢跟林先生搶?只不過,馬少看上了這里,想接過來用一用,我想林先生不會拒絕吧······”m.</br> 林熙心中微動,對那個馬少好奇,不無試探道:“不知道是哪個馬少?不管是哪個馬少,他想借用這個包廂,就讓他自來來說,其他閑雜人等,概不接待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的強硬態度,并未讓方凌霄退縮,反而面帶嘲諷,陰森冷笑道:“林先生,你真是好大口氣,馬少是什么身份,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么?我勸你最好識趣,免得大家都難堪······”</br> 不等林熙回到,方凌霄轉而看向老鄭,也就是那個中年人,語氣嚴厲道:“老鄭,你還在等什么?馬少可還等著呢,耽誤了時間你負責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聽到方凌霄的話,老鄭頓時渾身一震,臉上堆滿了笑容,點頭哈腰道:“方先生放心,肯定耽擱不了的,我這就叫人過來,立刻清理出來······”</br> 說著他走出白玉閣,招呼服務員過來,忽略了林熙他們。</br> 方凌霄愈加得意,看向林熙的目光,充滿了挑釁意味,心里痛快無比,好像在說:“就算你很有錢,就算你能開除我,那又能怎么樣?這個世界上,錢不是萬能的,真正萬能的東西,只有權利······”</br> 方凌霄想的不錯,他現在借著馬少庇護,狐假虎威有了權,讓老鄭點頭哈腰,甚至能力壓林熙,看他在眼前吃癟。</br> 尤其是當他看到,林熙明明很氣憤,卻無可奈何的樣子,就覺得特別解氣,好像大仇得報似的。</br> 不過這還不夠,他既然決定報仇,就要報復到底,他要將禍水東引,讓林熙招惹馬少,借馬少的力量,報他的深仇大恨。</br> 小人得志,莫過于此。</br> “你們怎么能這樣?這個包廂是我們定的,憑什么讓出去······”</br> 眼看老鄭行動迅速,服務員涌進了包廂,吳幽楠忍無可忍,站到林熙的身邊,大聲呵斥老鄭。</br> 除了周哲渾渾噩噩,陳鶴和吳潤鈺老爺子,也都是義憤填膺,眼里充滿了怒火。</br> 好好一場壽宴,鬧成了這樣子。</br> “這位女士,不是我們催您走,而是這件白玉閣,本就是馬少定了的,其他所有事情,都是服務員的責任······”</br> “要不這樣,我們各退一步,請各位移步出去,我們不僅全免費用,而且今后的消費,通通以五折優惠,請不要讓我們為難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面對吳幽楠的呵斥,老鄭頓時無地自容,但是一想到馬少,已經方凌霄的催促,他不得不硬著頭皮,昧著良心說瞎話。</br> 而且在他看來,不管林熙是何來歷,跟馬少比起來,都是不值一提,要在蓉城生存,就不能得罪馬少。</br> 老鄭的賴皮嘴臉,讓吳幽楠愈氣憤,臉蛋上憋得通紅,堅持辯駁:“你胡說,明明是我們訂好的,提前就定好了的······”</br> 老鄭不想糾纏,不耐煩的揮了揮手:“我剛才說過了,那是服務員失誤,我為此深表歉意,不過今天無論如何,你們都必須離開······”</br> 老鄭身后的服務員,得到他的指示以后,就要上來清理桌面,卻不料這個時候,林熙猛地站了起來,往前踏出半步,露出陽光笑容:“要是我們不讓呢······”</br> 看見林熙的笑容,老鄭頓時愣了愣,突然升起怪異的錯覺,這人是不是有病,都要被轟走了,竟然還有心情笑?</br> 可他旁邊的方凌霄,卻是眼角狂跳,他可記得清清楚楚,上次在游所為哪里,林熙殺人不見血時,就是保持這個笑容。</br> 他至今記憶猶新。</br> 以至于某個瞬間,他有了不祥預感,難道要出幺蛾子?</br> 與此同時,陳鶴也站了起來,走到林熙身旁:“老夫今天就站在這兒,倒是要看看,誰有這個膽量,敢把老夫請出去······”</br> 把“膽量”兩個字,陳鶴咬的特別重,想他在蓉城多年,也算是有些身份,而且身份很特殊,跟各階層的任務,多少都有些往來,關系也處的不錯,還從來沒有誰,敢囂張城這樣,堂而皇之的轟他出去。</br> “既然你們不走,那我就要抱歉了,保安在哪里,把這幾位貴客,給我請出去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他們態度強硬,老鄭臉色也沉了下來,他做了這么多年經理,從來沒人趕在景秀園,明目張膽的跟他作對,即便是那些達官顯貴,到這里也得服服帖帖,何況是幾個普通人?</br> 最多有些錢財罷了!</br> 老鄭最看不起的,就是那些有錢人,以為自己有些錢,就可以為所欲為,卻不知他們頭頂上,那些掌握權勢的人,是多么的無法無天,可以一言定人生死,一語使人榮華富貴。</br> 就算林熙有些來頭,但是只要在蓉城,他就掀不起浪花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