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煕不是個安分的人,好不容易醒過來了,又去施針去救下劉老,可想而知他的消耗,只是先前吳幽楠還在,他不愿讓吳幽楠看見,現在一旦松懈下來,所有疲乏席卷而來,險些就昏睡過去了。</br> “請問是林先生么,我是陳老的秘書,他讓我來接您的······”</br> 就在他似睡非睡,似醒非醒的時候,突然有人敲響車窗,他迷迷糊糊醒過來,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把眼鏡戴好后看向車外,只見車外是個年輕人,他趕緊把車窗放下來。</br> 年輕人很有禮貌,沒等林煕主動打招呼,就先自己報了家門,讓林煕頗有好感,客氣的點頭示意。</br> “你怎么稱呼?陳老呢,他老人家沒來么······”</br> 只不過林煕好奇,怎么來的是秘書,陳老不是說過,親自來接他么?</br> 年輕人笑著解釋:“林先生,您叫我小飛就好了,情況是這樣的,陳老的那處宅子,好久沒人清掃了,他就先過去安排了,讓我來直接您過去,你們在那兒見面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煕頓時大驚,陳老親自去安排,未免也太隆重了,讓他這個后生晚輩,真是誠惶誠恐,同時心里暖洋洋的,他這次“落魄”到蓉城,陳老待他如同子侄,恩情可謂深厚。</br> “那你上車吧,我們現在過去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煕也不再遲疑,招呼小飛上車以后,按著小飛指的地址,一路上疾馳而去,這個地方位于青羊區,距離省人民醫院不遠,大約過了半個小時,就達到了目的地。</br> 別墅區名為“山頂上”,倒也不是真的山頂上,而是建在一處緩坡上,相較蓉城平緩的地勢,可將周圍風景一覽無余,所以才有了個名字。</br> 在別墅大門口剎車,林煕正找地方停車,卻聽小飛笑道:“林先生,陳老在里面等您呢,車子交給我就好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煕倒也不客氣,果斷把車交給小飛,然后說了句“謝謝”,便徑直走進了大門,他也很久沒見陳老,說起來真有些想念。</br> 而這里雖是別墅,卻不是高端別墅,甚至比中端還不如,戰地約百十平方,四周有籬笆圍墻,里面有個獨立小院,院里種著鮮花綠草,草坪中央有個小圓桌,上面打著一把遮陽傘,可以用來休憩賞景。</br> 林煕走過了小院,看見房門是開著的,他徑直走了進去,只見房內陳設格局,通體以紅木布置,看起來古香古色,別有一番風味。</br> “陳老,您看什么呢,這么認真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煕走過了玄關,看見客廳的沙發上,坐著一個半百老人,正背對著門口方向,聚精會神的看著什么,對林煕的到來無察覺。</br> 林煕認出那是陳老,主動打起了招呼,言語中沒有客氣,反倒相當的隨和,就跟自己家似的。</br> 聽到林煕的聲音,陳老耳朵動了動,知道是林煕來了,趕緊轉頭看過來,確定是林煕無疑后,將手里的物件放下。</br> 他站起來豪爽道:“林煕!好小子,你總算是來了,可讓我好等啊······”</br> 陳老的國字臉上,滿臉紅光神采奕奕,寸板頭上黑板參半,顯得精氣神十足。</br> 這位所謂的陳老,就是許久不見的陳鶴。</br> 林煕走到近前來,跟陳鶴握了握手,語氣客氣:“這次麻煩陳老了,要借您這個地方,住上幾天······”</br> 拉著林煕坐下,陳鶴搖頭大笑:“你這是什么話?你小子來了蓉城,又找到我頭上了,我還能說個不字?正好這套小別墅,放這閑著也是閑著,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,你來了能想到我,我就很開心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誠如陳鶴所說,當時林煕出院后,也想著去哪里落腳,他在蓉城的熟人不多,翻來服務也就陳鶴。</br> 反復斟酌半晌,他厚著臉皮找陳鶴求助,陳鶴知道消息以后,幾乎想都沒有想,就一口答應了。</br> 當然,以林煕現在的身家,不管是去五星酒店,還是直接買一套房,都是不是麻煩事,但他不喜歡那種氛圍,于是才來麻煩熟人。</br> 彼時陳鶴打量林煕,見他除了臉色虛弱,跟上次見他的時候,好像沒什么兩樣,不由得點了點頭,然后又想起了什么,突然說道:“對了,你來的正好,我這兒有個物件,有些看不大準,你來幫我掌掌眼,看看里面的名堂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煕不由得苦笑,自己剛在這兒坐下,屁股都沒坐熱呢,就被拉來做苦力,陳鶴是早算好了吧?</br> 不過轉念一想,陳鶴是巴川古玩協會的首席顧問,對古玩這行愛的深沉,要不是遇到了好物件,只怕不會輕易拿出來,這也算一種招待方式。</br> 想到這里,林煕笑著玩笑:“陳老,您讓我看看可以,可要是看不出來,您可不能怪我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鶴擺了擺手:“不怪不怪,又不是稀罕物,就當咱們兩個老少玩家,切磋切磋······”</br> 陳鶴對林煕的來歷,還是比較了解的,也知道他入門不久,卻進步非常神速,無論是初見林煕時,他用唐三彩坑葉昊天,還是后來發現畫中畫,都可謂是眼力刁鉆,而且是有勇有謀。m.</br> 否則以他的眼界,也不會如此看中林煕。</br> 今天他拿來這個物件,既是用來招待林煕的,也心存有考校的意思,看看林煕有多少火候,而且他這個物件,剛拿到手還不久,他的確看不太準。</br> 林煕本就是人精,加上心性通透,明白陳鶴的意思,當即答應:“那成,就聽您老的,我也開開眼界······”</br> 見林煕答應了,陳鶴也不再客氣,轉身將剛才那件,被他放在桌上的物件,捧到了林煕面前:“林小子,請上手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煕趕緊雙手接過,小心翼翼的看起來,原來這個物件,不是普通的物件,而是由一整套組成,還是一整套陶瓷餐具,如這種陶瓷餐具,在陶瓷收藏門類里,算得上是冷門的,價值也不如其他門類,而且很難湊得完整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