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聞孟琳這話,林煕心中頓時微動,明州送去京都的青銅大盤,難道是那件造父大盤?</br> 當初果然沒猜錯,那件造父大盤的影響,足以引起高度重視,其中記載的事情為真,則將顛覆世界的認知觀。</br> 如今孟教授參與研究,怕是當中隱藏的秘密,很快就會被揭曉出來,以至于林煕心情激動,隱約的激動起來。</br> “好了好了,先別在這兒杵著了,咱們該繼續干活了,歇這么久也該夠了,林兄弟你要沒事兒,也可以過來幫幫忙,跟我們熟悉下環境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別以后真跟我們考古,見到古墓的古尸害怕,到時候被別人笑話,那可就太丟人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就在這時候,打完電話的秋月姐回來,招呼其他人繼續干活,又聽林煕和孟琳的話,對待林煕的態度,由先前的客氣變成了熟絡,顯然把他當成自己人。</br> 雖說青龍山上沒有古墓,但是為了掩人耳目,這里的發掘工作,全是按照正常考古進行,至少樣子做的很充分。</br> 盡管林煕還沒有拜入孟教授門下,甚至純粹是個門外漢,根本幫不上什么忙,但讓他事先感受氛圍,對以后還是很有好處的。</br> “還有你孟琳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懶,一中午才挖了三個坑,你要再這么偷奸耍滑,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了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你爺爺剛才打電話也說了,要是你在這邊不聽話,就直接把你送回去,你不想我動用這個特權吧······”</br> 在這支科考隊里,秋月姐跟隨孟教授時間最長,也是學歷最高的,所以她在這里的話語權,同樣也是最高的,身孟琳都害怕她。</br> 被秋月姐戳穿小伎倆,孟琳頓時臉色發紅,嬌俏的吐了吐舌頭,顯然她也沒想到,自己那些小手段,全被秋月姐看在眼里,還拿出孟教授來壓她。</br> 只是她有些委屈,這次之所以偷跑出來,是因為在家里太無聊,想出來透透氣,看看外面的世界。</br> 哪曾想來這里考古,竟然被抓了苦力,害得她人都曬黑了,臉上全是皮膚色素,還被阿柱說成滿臉麻子,簡直不要太崩潰。</br> 而且在她看來,他們在這里展開工作,純粹就是掩人耳目,根本沒有實質用途,只要做做樣子就行,何必那么煞有其事?</br> 因此心態難免松懈,做不做都無所謂。</br> 面對秋月姐的威脅,孟琳不敢反抗半分,只好拿寧仁建出氣,氣呼呼道:“賤人哥,你看什么看,還不快干活去,沒聽秋月姐說了嘛,你再不好好干活,中午就不給你飯吃······”</br> 簡直是無妄之災,寧仁建欲哭無淚,這丫頭說不過秋月借,就只敢來拿他出氣,他都快成出氣筒了,到底要不要這么沒人權。</br> 只聽他笑聲抱怨道:“都說了別叫我賤人哥,怎么還越叫越起勁了,老這么沒大沒小的,回去得給老師好好說說······”</br> 說話間,寧仁建和孟琳已經走遠,拿起洛陽鏟開始打洞,林煕也跟在秋月姐身后,來到平臺的另一處,并交給他一個洛陽鏟,指著地上那個剛開不久的坑洞,讓他現在那里試試手,并親自指導規范動作。</br>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,林煕越來越覺得,他在秋月姐身邊時,遠不如跟寧仁建他們自己。</br> 這種感覺該怎么說呢?就像是一個平民百姓,突然站在封疆大吏面前,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。</br> 按理來說,以他的修養心境,不應該出現這種錯覺,即便面對那些大人物,他都能泰然自若,怎么反倒在秋月姐面前,有了這種渺小之感。</br> 林煕想了半天,終于想出了根源,雖說秋月姐沒有擺架子,看起來也平易近人,可她身上流露的氣度,卻讓人感覺高不可攀。</br> 這是修養素質和文化沉淀,達到某種深度以后,在無形中形成的氣場,用句最貼切的話說,叫做“腹有詩書氣自華”。</br> 以至于林煕感嘆,自從大學畢業以后,整日為了生活奔波,沒時間好好讀幾本書,自身的修養跟他現在所處的位置,已經出現嚴重的失衡,看來是時候找時間,好好提升下自己了。</br> “秋月姐,你們找的那個古墓,究竟是哪位王侯的啊?在這深山老林里面,連苗寨都不知道有古墓,你們又是從哪里知道的······”</br> 按照秋月姐的知道,林煕提起手中洛陽鏟,雙腳與肩平齊,肩膀微微下沉,用力將洛陽鏟擲了下去,然后旋轉半圈后,再用力提了上來。</br> 但因為這個坑洞較淺,拉上來的泥土都是生土,根本沒有勘測價值,只有不斷的重復動作,繼續把這個坑洞打下去,直到打穿那些生土,才能分別土質情況。</br> 又許是實在無聊,加上對古墓感到好奇,林煕忍不住問秋月姐,關于這個古墓的來歷。</br> “我們這次來這里,也是提前收到消息,有幾個盜墓賊潛入這里,盯上了這里的古墓,想要盜取墓中明器,將其走私到國外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只是那些盜墓賊行蹤隱蔽,至今沒有抓獲他們的行蹤,我們對具體情況也不是很了解,老師派我們過來,是想搶在盜墓賊之前找到古墓,將古墓保護起來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如果發現盜墓賊行蹤,就立即聯系相關部門,對其進行抓捕計劃,所以我們的目的,不僅是保護古墓,也是為了那些盜墓賊······”</br> 以后都是一家人,秋月姐就沒有隱瞞,把能說的都說了出來,但是從她閃爍的目光,可是看出她說得這些,并不是全部實情,至少隱瞞了關鍵部分。</br> 也難怪考古隊如此謹慎,甚至不讓寨民們靠近,還故意在這里掩人耳目,原來附近藏有身份不明的盜墓賊,隱藏在暗中覬覦古墓。</br> 如此說來,科考隊這么做無可厚非,甚至是對苗寨的保護,估計柳長老也知道其中緣由,所以才力排眾議配合工作。</br> “不過為了安全考慮,老師特別向上級申請,派了軍隊來保護我們,并配合我們的工作······”</br> “至于古墓的來歷,聽說是來自古巴國的將軍,名字叫做巴蔓子,你學的是歷史專業,應該聽過這個人吧······”</br> 同時秋月姐也想考考林煕,專業能力是否過硬,如果專業能力不行,就算他通過考試,還有寧仁建說好話,孟教授也很難收他入門墻。</br> 這也是秋月姐,剛才給孟教授打電話時,孟教授特意囑咐的。</br> 因為從某種角度說,孟教授已經到高齡,本不應該再收徒的,奈何架不住舒老糾纏,才勉強答應讓林煕事實。</br> 可他對林煕的具體情況,始終都沒有足夠了解,正好趁著這個機會,試試林煕的身前。</br> 最為關鍵是,孟教授決定再過兩年,金盆洗手頤養天年,他把林煕收進門墻后,算是他最后的關門弟子,自然要對人品、能力各方面進行考核,免得以后有辱師門,損壞了這輩子的清名。</br> “巴蔓子?他是戰國中期的巴國將軍吧,我記得是公元前四世紀,巴國朐忍發生內亂,當時巴國國力衰弱,國君受叛亂勢力脅迫,百姓也因此被殘害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巴蔓子以許諾酬謝楚國三城為代價,借楚兵平息內亂,戰亂平息以后,楚國向他索要城池,巴蔓子認為國家不可分裂,身為人臣更不能私下割城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可若不履行承諾,則是無信之人,割掉國土是為不忠,于是告訴使者轉告楚王,將以頭顱酬謝,城池萬不能割讓······”m.</br> “然后他自刎謝罪,將頭顱帶去楚國,身軀則留在巴國,這個忠信兩全的故事,始終在巴渝大地流傳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后來三國時代,巴郡守將嚴顏被蜀將張飛打敗,張飛要他投降,嚴顏卻告訴高飛,巴國自古以來只有斷頭將軍,沒有投降的將軍,這讓張飛深受感動,于是義釋嚴顏,嚴顏說得砍頭將軍,就是指巴蔓子······”巴蔓子。</br> “不過很可惜,巴蔓子死后不久,巴國還是被秦國所滅,不過我記得巴蔓子的墓,應該是在七星崗才對,又怎么會在這里呢······”</br> 作為土生土長的川北人,曾幾何時也曾屬于巴國,林煕對巴蔓子的故事,哪怕沒有學歷史專業,也是從小聽著老人的故事長大,將其與鎮守閬中的張飛并論。</br> 所以這個問題,還真是難不倒他,不過他實在疑惑,世人幾乎都知道,巴曼子墓在七星崗,那么這里的將軍墓,又是怎么回事?</br> “你說得不錯,專業素養也很扎實,巴蔓子墓是在七星崗不假,但那里只是他的衣冠冢,是后人為他修建的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他真正的陵墓,其實存在有兩座,一座在湖北境內,楚王將他的頭顱,以上卿之禮埋葬,至今已經不可考據······”</br> “至于第二個座,就是在我們這個位置,由巴王在這里開山建陵,以上卿之禮將其埋葬,修建了龐大的陵墓,并由苗寨的先祖們,世代鎮守在這里,以安撫巴蔓子將軍的英魂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