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不知道他們挖這些坑,抓那些泥巴有什么用?還像寶貝似的藏起來,可害怕被我們偷走了,你說氣不氣人······”</br> 就在林煕沉思的時候,阿柱突然又抱怨起來,看來他對科考隊的蠻行行為,有著極深的怨念,但從他指的洛父洛母挖的深坑,林煕明顯可以感覺到,其實他所有的怨念來源,并不是因為科考隊的野蠻行為,而是因為那五十塊工錢。</br> 如果讓苗寨人都來做工,大家收入肯定都不少,但科考隊只讓阿牛來,未免心中有些嫉妒,加上洛父洛母因為洛依靈的婚禮,主動放棄來這里做工,白白損失了那些錢,阿柱肯定會舍不得。</br> 想到其中關鍵后,林煕不由覺得好笑,開玩笑道:“阿柱,這支科考隊的任務,是專門來這里考古的,等他們考古出結果,還能從地下挖出寶貝來呢······”</br> 還沒等林煕說完,阿柱頓時不干了,嚷著道:“寶貝?阿熙哥你說這泥巴下面有寶貝?可是柳長老沒說過啊······”</br> “要是真的有寶貝,就更不能讓他們挖了,這里的寶貝都是苗寨的,絕對不能讓他們挖走,我要回去告訴柳長老,讓大伙兒把他們趕出去······”</br> 阿柱是孩子性格,經不起林煕挑逗,頓時就給當真了,他丟下身上的香瓜,往回向苗寨跑去,似乎真要告訴柳長老,讓柳長老來阻止科考隊。</br> 阿柱如此行為,嚇得林煕趕緊拉住他,好言相勸道:“你先等等,我話還沒說完呢,就算你去叫柳長老過來,也是沒有用的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因為他們來這里考古,肯定跟柳長老交涉過,如果沒有柳長老同意,他們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在這里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誠如林煕所說,考古科考隊要進行考古工作,肯定要先跟當地政府協商,當地政府同意以后,又要跟古墓周圍的群眾協商,多方面協商好以后,才能正式開始考古工作,否則無論哪方不配合,都很難正常進行下去。</br> 也就是說,科考隊在考古之前,已經跟柳長老協商過,只是柳長老出于某種原因,沒有讓寨民們知道而已。</br> 聽見林煕的話,阿柱頓時愣住了,不敢相信道:“阿熙哥你是說,柳長老他都知道了······”</br> 也難怪阿柱驚訝,對他們苗寨來說,這里民風樸實無暇,無論寨中大小事務,雖然都是柳長老主持,但也需要通過大家的意見。</br> 可這次這么大的事情,寨民們竟然都不知道,柳長老隱瞞了所有人,實在是太不應該了。</br> 以至于讓阿柱錯覺,柳長老欺騙了他們,甚至是科考隊的幫兇。</br> 阿柱幼稚的想法,林煕豈會猜不出?當即笑著說道:“像他們這種考古隊,其實是名正言順的官盜,后面有政府給他們做主,就算柳長老不答應也沒辦法,其實柳長老不告訴你們,也是為了你們好,免得叫你們擔心······”</br> 阿柱還是不相信,目光中閃爍著激動,但是看林煕的樣子,的確不像在騙他,只能反復確認道:“阿熙哥,你說得是真的么·······”</br> 看著阿柱的狀態,林煕知道在他心中,其實已經接受這個真相,只是出于少年的倔強,嘴上不肯承認而已。</br> 林煕正想再說些什么,徹底打消阿柱去找柳長老的念頭,卻被身后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,那個聲音有些清脆,卻帶著很大不滿。</br> “你這人怎么說話呢,我們是受國家文物局委托,來這里進行搶救性挖掘,好把古墓保護起來,怎么就成你說的官盜了,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,我就跟你沒完······”</br> 聽著那個聲音,帶著濃濃的京味兒,卻又跟嚴詩靜不同,仿佛是在刻意模仿,但是不管怎么說,林煕心中都暗暗叫苦,沒想到剛安撫了阿柱,又得罪了科考隊,真怪他這張臭嘴,沒事亂說什么話!</br> 不過聽那個聲音,應該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孩,林煕轉身看了過去,那女孩大約二十歲左右,頭上戴著頂草帽,正好背對著陽光,映襯著遠處的風景,說不上多么漂亮,可是站在那里,卻與遠處風景相容,仿佛入了畫中似的。</br> 林煕知道剛才說得話,的確有些不太合適,就想要過去解釋下,結果他剛才走出兩步,就被那個女孩抬手阻止,并連連大叫。</br> “別過來啊,千萬別過來啊,我們這是考古發掘現場,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,要是你破壞了坑洞,我們今天又白忙活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女孩這么一說,林煕更加尷尬了,走也不是退也不是,不知該如何是好,倒是阿柱本就有怨氣,這下更看不過去了,嚷嚷道:“我說你這個大姐,怎么不講道理啊,阿熙哥又沒說錯話,你憑啥這么說他啊······”</br> 聽見阿柱這句話,女孩頓時不高興了,她從遠處走了過來,摘掉了頭上的草帽,指著阿柱道:“你這小孩怎么說話呢,哪個是這位大姐,你見過我這么好看的大姐么,不會說話就別說,難聽死了······”</br> 女孩的語速太快,又帶著股子京味兒,阿柱聽不大明白,卻懂了大概意思,他做了個鬼臉,針鋒相對道:“就你這個大姐,還沒我阿姐好看呢,臉上還有麻子,難看死了······”</br> 與此同時,林煕也看清了女孩面容,本來普通清秀的面孔上,的確有顆顆雀斑,雖然雀斑不是很多,也很難引人注意,但在陽光的照耀下,還是顯而易見,成為阿柱攻擊她的有力證據。</br> 以至于林煕忍俊不禁,阿柱真是童言無忌,如果換成別的任何人,只怕打死也不敢這么說,簡直太得罪人了。m.</br> 果不其然,女孩跟大多數女孩一樣,都特別在乎自己的相貌,聽阿柱說她沒洛依靈漂亮,本來就已經大不高興,又聽說她臉上的雀斑,頓時整個人都炸了。</br> 女孩雙手叉腰,像是個潑婦似的,破口大罵道:“你這熊孩子會不會說話,你好好看清楚,我這是雀斑么?我這是太陽曬得皮膚色素,色素你懂不懂······”</br> “真是氣死我了,我要去找你家長!還有我說了,不準你喊我大姐,不準喊我大知不知道?你要叫我小姐姐!真被你這熊孩子氣死了,我頭都要炸了······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