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始至終,梁先生都在觀察林煕,自從他左耳失去聽力,再想判斷牌局的形式,就只有從林煕身上下手。</br> 因為林煕第六感敏銳,肯定知道牌局的走向。</br> 同時他也慶幸,幸虧自己掩藏的很好,沒被林煕發現失去聽力,否則被對方抓住破綻,今晚肯定必輸無疑。</br> 至少在他心里,是這么認為的。</br> 所以當他看到,林煕驚訝的表情后,心中頓時松了口氣,因為在他看來,只要林煕的表情不是驚喜,或者即將變成驚喜,就證明最后那張牌,可定對他有利。</br> 換句話說,林煕沒有拿到想要的牌,那么這場賭局的勝負,已經注定最后贏家。</br> “林先生,今晚我和你這一站,是我參加的所有賭局當中,最為驚險和艱辛的一戰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或許這一戰之后,我再也不會遇到你這樣的對手,或許就連我自己,也會選擇隱退,從今以后再不上賭桌······”</br> 想到這里,梁先生忽然露出笑容,他把林煕當成對手,當成自己真正的對手,也是在這個世界上,唯一有希望戰勝他的對手。</br> 如果沒有林煕,就算遇到澳門賭王,只要再給他十年時間,讓左耳聽力更加出神入化,都能有必勝的把握。</br> 唯有林煕,跟他是同一類人,都擁有天賦異稟的能力,而且彼此不相上下,所以才能稱為真正的對手。</br> 遇到這樣的對手,是他畢生的幸運,今天晚上能夠交手,他也已經很滿足。</br> 最關鍵是,他們知道彼此的底細,就算以后還有機會交手,也同樣難分勝負,甚至比今晚還要膠著。</br> 所以他做出決定,今晚之后金盆洗手,從此不再上賭桌,算是他對林煕的尊重,也算他用不光彩手段,逼迫林煕梭哈的補償。</br> 唯一遺憾的是,他沒有找出林煕的弱點,所以僅從這點來說,這場賭局沒有勝負,而他之所以能贏林煕,也純粹是運氣好而已。</br> 至少在他看來。強度均沒有勝負。</br> “梁先生這么說,反倒讓我有些愧疚,不如這樣好了,只剩最后一張牌了,我們先把底牌亮出來,至于揭曉勝負的權利,交給葉先生如何······”</br> 聽見梁先生的話,林煕頓時感到驚訝,卻并沒有表示什么,反而露出了笑容,頗為陽光的侃侃而談。</br> 可是看見這個笑容,梁先生卻眼皮直跳,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,難道是他想多了?</br> 正準備發下最后一張牌的葉方同,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,愣愣的看著梁先生,似乎他也沒有想到,林煕會提出如此要求。</br> 如此古怪的要求,他的用意何在?</br> “我沒有問題······”</br> 迎著葉方同的目光,以及林煕的期待,梁先生認真想了下,最終還是選擇答應,畢竟他們已經梭哈,勝負也即將要揭曉。</br> 即便提前打開底牌,也是無關緊要的。</br> 更何況,話都已經說出去,總不能食言而肥,那么多雙眼睛看著,豈不叫人看笑話。</br> 況且他們的底牌,彼此心里都很清楚,根本沒有秘密可言,又何必再遮遮掩掩。</br> 想到這里,梁先生主動伸出手,拿起底牌緩緩掀開。</br> 與此同時,場外觀看賭局的大人物們,也全都忍不住的站起來,還有那個特殊房間里,也全都伸直脖子翹首以盼。</br> 這場在澳門有史以來,資金規模最為龐大,能決定港澳和內地商界走向,以及佩德羅伯爵未來身家的賭局,終于即將揭曉結果。</br> 在這個瞬間,他們所有人都心跳加速,甚至都在心中祈禱,他梁先生翻開的底牌,可以穩贏這場賭局。</br> 而林煕手上的底牌,論如何都不能大過梁先生。</br> 當然,也有少數人支持林煕,希望他能贏得賭局,只不過在其他人看來,希望太過于渺茫。</br> 終于,梁先生的底牌掀開了,那張格外醒目的梅花a,在數錢房燈光的聚焦下,變得更加顯眼,甚至有觀看賭局的大人物,已經張開雙臂大聲歡呼。</br> 就連佩德羅伯爵,和那個日本人山口木,也全都露出興奮之色。</br> 勝利就在他們面前。</br> 截然不同的是,那些林煕的支持者,比如秦宇、于胖子、吳幽楠和安尤勇,則全都是滿臉絕望,在歡呼的人群當中,顯得格外刺眼。</br> 就算林煕拿到三條k,也大不過梁先生的三條a。</br> 真的難以相信,林煕竟然會輸,秦宇無力的癱坐在靠椅上,連目光都有些渙散。</br> 給過他無數驚喜的林煕,在絕對實力面前,終于還是輸了,看來他對林煕的期望,的確有些太高了。</br> 或許從今以后,要重新審視林煕才行。</br> 還有旁邊的渝胖子,雖然表情沒有變化,可是他凝重的目光,卻出賣了他的內心,因為他也想不明白,林煕還有什么手段,能贏得這場賭局的勝利。</br> 倒是不遠處的白恩,此時目光無比復雜,有道是“殺人誅心”,林煕之所以這么做,無非是為誅心而來。</br> 所以他難以接受,明知道結局已經注定,還是祈禱梁先生能贏,哪怕沒有絲毫可能,心中的意愿卻無比強盛。</br> 林煕如此做法,明顯是在打港澳的臉,他作為港澳商會會長,豈能無動于衷?</br> 毫無意外,當林煕翻開底牌后,三條k可以對三條a,梁先生穩壓他一頭,可他卻沒有說話,笑容還是依舊。</br> 聽著場外的歡呼,望著他們激動的樣子,還有梁先生穩操勝券的得意,林煕忍不住萬分感慨。</br> 越是臨近勝利,越容易失去判斷,就好像梁先生這般,盡管從牌面來看,他的確穩操勝券,距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。</br> 可只要沒發下最后那張牌,他都不能算真正的勝利,卻提前做出勝利者的姿態,甚至忘記眼前的安危,足可見其心智破綻。</br> 在這個關鍵時候,如果林煕突然大翻盤,取得最后的勝利,對他造成的心理傷害,絕對是可想而知,所謂殺人誅心,也正是如此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