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先生笑了笑,繼續跟林煕侃侃而談,別看他面容丑陋,卻也能談笑風生,頗有幾分從容氣度。</br> “的確,運氣是不能代表全部,可是有的時候,運氣卻能改變很多東西,比如最后的勝利者,通常運氣都比較好······”</br> 梁先生言辭中的挖苦,林煕豈能不知道?可他卻并不在意,反而笑容更勝幾分,頗有點有恃無恐的意思。</br> 作為荷官的葉方同,聽見他們兩人的交談后,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只能愣愣的看著他們。</br> 同時也感到驚駭,似乎聽他們的意思,好像在剛才的賭局中,已經輸了數百萬籌碼的林煕,反而占了上風,真可謂是咄咄怪事。</br> 哪怕他見慣了大風大浪,經歷了許多大場面,此時也有點難以相信,更加似懂非懂,疑惑非常。</br> “林先生這話,我可不是太贊同,因為我始終相信,不管做任何事情,都是努力和實力決定的,運氣不過是陪襯而已······”</br> “我想林先生這次,應該會繼續切牌吧······”</br> 既然已經開誠布公,大家都心知肚明,梁先生也不再矯情,知道接下來的牌局,才是真正較量的時候,同時也是最后的決戰。</br> 而且他還知道,林煕已經發現他的能力,必然不會再坐視不理,更不會像先前那樣棄權,肯定會趁熱打鐵,開始咄咄相逼發起攻勢。</br> 攻勢的第一步,肯定是從洗牌開始。</br> “好啊!如您所愿,我要切牌······”</br>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,林煕也沒什么好遲疑,在葉方同洗好的牌面上。選好其中一個切牌點,將整副牌面打亂。</br> “于胖子,你聽他們說的話,有沒有聽出什么?我怎么感覺有點奇怪······”</br> 與此同時,坐在臺下的于胖子和秦宇,聽見林煕和梁先生的對話后,全都感覺到好奇不已。</br> 尤其是秦宇,這場賭局進行到現在,復雜程度遠超明州那次,就連葉方同這個老江湖都看不懂,又何況是他這個不擅此道的人?</br> 不過他卻知道,于胖子心機深沉,和林煕是同類中人,說不定能從剛才的話中,聽出什么不同尋常來?</br> 所以不惜放下身段,開口向這個老對頭請教。</br> “的確有點奇怪,不過接下來,賭桌上該要風起云涌,到最后決戰的時候了,就看他們兩個人,誰的運氣更好,誰的賭術更高明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雖然于胖子不知道,梁先生左耳擁有的能力,以及林煕的天眼異能,卻能通過他們的言談舉止,多少猜出大概來。</br> 甚至他面色嚴肅,期待接下來的牌局,林煕會用什么辦法戰勝梁先生,又要用什么樣的手段,讓佩德羅伯爵付出代價。</br> “好你個于胖子,到了這時候還打啞謎,你說的這些屁話。老子不比你更清楚?林煕那小子真有賭術,還用得著老子來操心么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在這里的誰不知道,他純粹是個賭場小白,能在明州贏陸晨,也純粹是僥幸靠運氣而已······”</br> “現在面對那個梁先生,人家肯定早有了準備,又豈能讓他再如愿······”</br> 聽見于胖子的話,秦宇頓時怔住了,然后臉色變得難看,他本以為于胖子,能說出什么高論來,卻沒有想到,竟是這些眾所周知的事情,早知道還不如不問呢。</br> “秦老板,你這話就不對了,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,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想法?再說他現在除了拼運氣,難道還能拼實力不成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你要真有那么多好奇,等會兒中場休息的時候,自己找他問清楚去,別來煩我老于給你當播音員······”</br> 于胖子本就跟秦宇不對付,此時又聽秦宇說話難聽,頓時脾氣也上來了,他好心幫忙解釋,不落個好不說,反而還被倒打一耙,世上哪有這么不講理的?</br> 如果他真忍氣吞聲,以后傳揚出去,還不叫別人笑話,以為他怕了秦宇。</br> “哼······”</br> 于胖子如此強硬,氣得秦宇胸口疼,他好歹也是一方人物,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,從來只有他罵別人,哪有人敢給他臉色看。</br> 像于胖子這樣,不給他留半點情面的,更是少之又少。</br> 可是沒辦法,他不得不忍氣吞聲,畢竟于胖子的實力,跟他是半斤八兩,的確有資格平起平坐。</br> 更何況,于胖子掌握了他的最大軟肋,讓他不得不屈服,否則胡亂傳揚出去,損失無可估量。</br> 唯一讓他安慰的,是他周圍那些大人物們,也全都面露疑惑之色,顯然也沒聽懂剛才的對話。</br> 就如同高手過招,比拼內力之余,總喜歡再拼個意境,他們在意境中交手千百次,外人也看不出分毫來。</br> 然而秦宇不知道,他們輕聲交談的內容,早已被梁先生得知,心中忍不住驚訝,再次重新審視林煕。</br> 他原本以為,林煕孑然一身沒什么依靠,但聽于胖子和秦宇的對話,似乎都跟林煕交情不淺,再加上那個不明來歷的林欣,更讓他心中警覺非常。</br> 甚至心想著,林煕是否隱藏了來歷,還有別的另外背景。</br> 如果真是這樣,他不得不再做考慮,是否將賭局進行下去?</br> 可他轉念一想,當初佩德羅伯爵邀請他的時候,曾給他看過林煕的詳細身世,確定出生貧寒無疑,之所以能夠發家起來,也是得到張天師賜福后,忽然運氣很好而已。</br> 盡管有人看重他,卻不是非他不可,可謂根基淺薄,沒什么好擔心的。</br> 念及此處,梁先生再次打消疑慮,開始認真對待賭局,盡管目前賭桌上的情況,的確是林煕稍占優勢,掌握了他的特殊能力。</br> 但他也不是無一戰之力,如果就這么輕易放棄,豈不讓人笑話。</br> 同時他還在努力著,努力找出林煕的能力,然后根據林煕的能力,再進行布局和反擊,只是落了后手而已。</br> 也就是說,從林煕發現他的秘密,就已經搶占了先機,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。</br> 在這有限的時間里,對他來說尤為重要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