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下午,林熙帶著虞青茗來到舒老家,今天李彬沒來找舒老下棋,想必是他日理萬機,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處理。</br> 所以林熙的來的時候,舒老正在跟自己對弈,只是他下的棋還是那么臭。</br> “嗯?你小子怎么來了,不是說要回來家么,還沒走?”</br> 看見林熙到來,舒老明顯表現的詫異,古玩鑒賞大會都結束三天了,他以為林熙已經回老家了,沒想到竟還在明州。</br> “舒老,我這不是舍不得您,專門來跟您告個別嘛,哎喲,您這是自個兒下棋吶?怎么還是這么臭,要不我來陪您老人家過兩手?”</br> 聽見舒老的話,林熙簡直無語,怎么聽這口氣,好像巴不得自己走呢,難道自己人緣真這么差?</br> “敢說我老人家的棋臭?來來來,先過兩手再說,看我老人家怎么教訓你!不過你來的正好,我老人家也有事要給你說,省得給你打電話了······”</br> 舒老哪還坐得???頓時跟林熙吹胡子瞪眼,他下棋這么多年,最聽不慣別人說自己棋臭,雖然他棋臭是事實,可他自己就是死不承認,就連李彬都沒有辦法。</br> “有事給我說,什么事啊?”</br> 林熙很好奇,古玩鑒賞大會都結束了,還能有什么事情?該不會又是哪里要鑒寶,需要他去歷練吧,可他這段時間要復習準備考研,根本沒時間啊。</br> “事情不急,先來跟我老人家過兩手再說,好叫你小子看看,我老人家的棋到底臭不臭······”</br> 很顯然,舒老的棋癮又犯了,非要跟林熙過過癮不可,至于他說的事情嘛,反正林熙都來了,也不著急一時半會的。</br> 沒有辦法,林熙只好恭敬不如從命,陪舒老在棋盤上殺了個天昏地暗,要不怎么說舒老棋臭呢,若不是林熙讓著他,可能早就殺的他認輸了。</br> 即便是這樣,舒老還時不時的悔棋,要是林熙不讓他悔,他就吹胡子瞪眼,簡直就是耍無賴。</br> 至于虞青茗,因為看不懂棋盤上的路數,只能百無聊賴的加油喝彩,反正不管林熙輸贏,她都站在林熙這邊,至少在氣勢上能壓過舒老。</br> “傻小子,現在知道厲害了吧,看你以后還敢說我老人家棋臭!”</br> 幾盤棋下來,舒老總算過足了棋癮,還有點“老夫聊發少年狂”的意思,在林熙面前炫耀起來,蒼老臉上都快樂出花了。</br> “我哪兒敢吶!舒老您這棋厲害著呢,都快比那些國手差不多了,我甘拜下風······”</br> 雖然嘴上這么說,可林熙卻在心里腹謗,要不是我讓這您老,就您老這臭棋,早該輸八百遍了。</br> “雖然你小子是在拍賣批,不過我老人家聽著舒坦,就先繞過你今天這次了,好了,棋也下了、癮也過了,該說說正事了······”</br> 雖然舒老的棋臭,卻還是有自知之明的,只是人老不肯服輸罷了,但他對林熙說的那些討巧話,倒是十分的受用。</br> 聽見舒老要說正事,林熙也正襟危坐豎起了耳朵,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,能讓舒老如此重視,如果合適的話,他也不能拂了舒老的好意。</br> “事情是這樣的,上次你小子從投資公司辭職,人家之所以沒批準,主要是騙當的責任不在你身上,要真把你給開了,還不得讓其他人寒心死?”</br> “所以這件事被壓了下來,雖然你現在不是典當行經理,可也不能這么閑著,投資公司打算在京都開展業務,都準備的差不多了,到時候你過去主持工作好了······”</br> 林熙沉默了很久,隱隱皺起了眉頭,他本以為從典當行辭職,從此無官一身輕,有的是時間重新規劃未來。</br> 而投資公司沒有批準他辭職,他也以為只是做做樣子,過段時間就是忘了自己,卻沒想到人家不僅沒忘了他,反而還要他去京都主持工作,這不是打亂他的計劃嘛。</br> 最關鍵的是,他去京都是進修的,哪有那么多時間主持工作?就算他真有時間,到時候還不得累死!</br> 許是看出了林熙的擔心,舒老繼續說道:“你放心,讓你去京都主持工作,充其量也就是掛個名而已,真正主持工作的另有其人,你去那邊的職責,名義上只是專業顧問······”</br> “主要是投資公司覺得對不起你,想對你進行補償,而且他們在京都投入不小,你有了這層身份也算有了保障,不至于出門在外連個名號都沒有······”</br> “反正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,總不能拂了投資公司好意,到時候你要真覺得不合適,再辭了就是,想必投資公司也不會不準的······”</br> 誠如舒老所說,京都不比別的地方,盡管林熙是去進修的,可若出門在外沒點來歷,肯定會被人給小瞧了。</br> 再說舒老給他介紹的導師,可是業內最頂尖的專家,他總不能弱了人家名頭吧?</br> 況且這是投資公司好意,人家能做到這步,也算是仁至義盡,感謝他當初的救命之恩,他也的確不好拂了人家好意。</br>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,林熙還有什么理由拒絕?</br> 主要是舒老親自來說,他沒有理由的拒絕,只好答應道:“那好吧,舒老,我聽您安排就是······”</br> 只是林熙沒想到,投資公司會安排自己做專業顧問,要知道專家顧問的名頭可不小,雖然名義上經理最大,可專家顧問卻享有決策權和監督權,甚至實際權利還在經理之上。</br> 遙想去年這個時候,他還只是個小店員,短短大半年時間,卻已經從小店員升任經理,現在又成了專業顧問,真可謂是夢幻。</br> 而且他心里也沒底,自己這個掛名的專業顧問,到底能不能勝任,要是到時候搞砸了,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。</br> 可他卻似乎忘了,舒老做專業顧問的時候,幾乎是典當行的太上皇,從來不管任何事情,所以他到時候同樣可以如此。</br> 畢竟只是掛名的,犯不著那么上綱上線。</br> “除此之外,還有個事情要提點你,免得你年輕說錯了話······”</br> 看見林熙點頭答應,舒老總算送了口氣,雖然按照他的計劃,事情出現了不小曲折,卻并不影響大局,只要還按照計劃進行即可。</br> 眼看距離時間越來越近,他決不允許再出現任何紕漏!</br> “還有事?舒老您說吧,我都聽著呢······”</br> 聽舒老還要提點自己,林熙也跟著上心,俗話說“家有一老、如有一寶”,舒老在古玩行闖蕩了大半輩子,眼界見識遠非常人能比,說的每句話都是金玉良言,能用來提點自己的,肯定以后用得上。</br> “你這次去京都考研進修,那位教授是考古專業的權威,發掘古墓也是他的工作內容,他也肯定會帶你過去,若有時候見到什么違背常識的東西,你小子可別咋咋呼呼的到處亂說·····”</br> 舒老對林熙的態度很滿意,開始用過來人的語氣提點林熙,只是他說的比較隱晦,以至于林熙沒反應過來,露出疑惑之色。</br> “違背常識的東西?”</br> 舒老點了點頭,要端起不銹鋼茶杯潤嗓子,結果里面的茶水沒有了,幸虧虞青茗眼疾手快,主動去廚房幫舒老真忙,</br> 卻沒有人發現,當虞青茗走進廚房后,正要給舒老斟滿茶水,卻好像忽然發現了什么,目光中充滿難以置信,以及濃濃的驚駭。</br> 因為她看見,不銹鋼茶杯里竟然不是茶葉,而是別的什么東西,以前她和林熙都以為,舒老茶杯里是茶葉,卻沒想到根本不是。</br> 舒老怎么會喝這個?他為什么會喝這個?難道他也······</br> 如果真是這樣,那他接近林熙的目的,豈不是······</br> 這個瞬間,虞青茗想到了很多東西,臉色變得蒼白無比,原來這真是宿命么?否則為什么要讓她知道這個秘密,原來對林熙視若爺孫的舒老,竟也是為了林熙來的。</br> 那么舒老的真實身份,到底是什么呢?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